整个刺杀团的出现……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那个人是……奚桓!燕陌眯眼成缝,出人意料地叫了一声:“奚桓!”
“皇上,您在说什么?”乐延未听清,一头雾水地问。
“整个刺杀团!”燕陌挥舞疾电指向正前方因树林掩映而看不清有多少人数的刺杀团。
刺杀团向来只听令于苍隐皇族,能调动整个刺杀团的,唯有奚桓。怎么可能?就算他再大胆,身为一国之帝,多少要考虑自身安全的吧!竟然贸然潜入驻军大营……乐延打了一个激灵,望向对面白马上的人:“您是说……他是苍隐之帝?”怎么可能?
“是他没错!”燕陌恨之切切地道。
“那么……胭脂……她流产的孩子必定是……”乐延的心猛然一跳!“皇上,现在怎么办?”
“没错,你猜得一点儿都没错!朕早该想到这一点才是,只是胭脂她……”燕陌登时痛心疾首,整张脸冷峻无比,紧咬着牙齿,“朕绝不放过他!来人!传朕旨意,让席爱卿带五千士兵分左右两路包抄这片树林,朕倒要看看是他的刺杀团厉害,还是我雾烈之军厉害!”
有侍卫领旨飞跑回营传令。乐延正待说什么,又听燕陌举剑大吼:“奚桓,朕势必亲自让你饮血当场。”
这样的燕陌令人生畏!胭脂有些害怕地往奚桓怀里缩了缩身子。
“月儿,别怕!我们走!”奚桓未作任何回应,扶住胭脂,调转马头,轻松入林。
临昭单手一扬,无数箭矢漫天雨花般朝燕陌方向飞了过去!
“快保护皇上!”侍卫们赶紧挥剑举盾,护住燕陌。而燕陌却是不肯,从侍卫手上夺了弓箭,挽弓直射临昭。
临昭精于武艺,只一偏身便让开飞箭,狂笑数声:“燕陌,昔日狗皇帝冤杀我父,辱我家人,所谓父债子还,今日本座暂不杀你,来日必然取你狗命!”
语毕,他向所有杀手发出撤退信号,所有杀手原路退出,追随奚桓,渐没树林。
待众人气愤难平地追至树林面前,树林里的树木却突然轰隆隆地全倒下来,一颗压着一颗,一重压着一重,即使战马也难以翻越过去,气得燕陌怒火滔天,却不得不绕道前去追截。
光亮的火把,照亮前行的路途。白马当先,此后追随着近四十骑刺杀团成员。
树木在倒退,风声漫漫,依偎在奚桓身边的胭脂突然之间哭出声音。“桓,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从前,每日与他相伴,并不觉得有多美好。经历此番,她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着重于江山社稷的地位。
“为人夫者理当护卫妻子安全。”俯首,奚桓吻了吻胭脂的发丝,呢喃细语:“月儿切莫多愁善感。我喜欢看你快快乐乐的样子。”
“桓,我害怕。几万雾烈大军在我们身后……”整整月余时光,她将雾烈军的整体情况全部看在眼里,就算刺杀团成员个个身手不凡,毕竟人数悬殊,难与敌众相提并论,担心是必然的,况且从雾烈大营到雾都得整整三天路程。
“月儿也会害怕?”奚桓笑道:“那日,你在东城门奋勇杀敌,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听说你还取了敌军前锋将军的首级!你不知道,好长一段时间,全军将士都在夸你,说你巾帼不让须眉。”
“那时我没想太多,只知道一旦城门失守,雾都无法坚守。”是呀,她那时哪里有怕过?一心只想着解城门之围。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被俘,导致受刑流产……一想到这个,她就充满懊悔之心,抽泣得更加厉害。
感受到她身体抖动,奚桓慌神道:“月儿别哭。一切都已过去了!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在雾烈所受之苦,加倍奉还燕陌。”
她不语,泪花像牵了线的珍珠般啪嗒啪嗒往下掉。如不一时逞能,孩子一定还好好地在她肚中。如今,她哪还有脸再见桓?先前情急,她没有想到流产这一层。现在,她得了空想到这一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若桓知道此事,定会悖然大怒,说不定非掉转头去与燕陌拼个你死我活。
“我知道,你怨我我没有及时前来营救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当初得知你被敌军掳走,我急得都快疯了,若不是众人拉住我,我恨不能立即飞来救你。但后来,得知你受刑一直昏迷,加上这毕竟是雾烈大营,驻扎着几万兵力,想要潜入并成功将你带走,必须等你伤势有所好转,所以……”
胭脂大哭出声,“别说了,恒……”
“不,月儿,趁现在赶路,我要将我所想的都说个痛快。”终于见到心爱的人儿,奚桓心情激动,“我不带你到雾都是因为此战至关重要,若一旦失利,便将事及苍隐国民大计。战事险恶,我不想让你卷入进来。你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从出苍都起,我每天书信一封,交待信使送回苍都。可到了雾都才知道,你竟然……”
“我对不起你……”她饱含歉意地道,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你独自出行,我担心得夜不能眠,派人四处查找你的下落。谁知你竟然就在军营,还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身边……我真是太混帐了,竟然认不出你……”奚桓想着都后怕。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她接连认错。
她有多柔弱,有多坚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即使他给了她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封存了她过去的所有记忆,可骨子里,她还是原来的她,在人前总远是那么坚强独立。唯有在他面前,她方能将她独有的温柔与弱小表现出来。而正是为此,他时时刻刻为她心疼,总恨不能给她最好的一切。他轻轻地叹了一声,用力揽住她的臂膀,安慰着她:“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将来你再也不离开我就好了。”
“可是……”她想说她看到他与景妃在军营里的那一幕,话到嘴边,忽觉不妥。这世间,旦凡男子皆可三妻四妾,何况他是帝王……她已得她如此眷恋,怎么能够自私地要求他使终如一地对待自己?
临昭忽然骑上前来,认真禀报:“圣上,就快要出树林,请您做好准备。树林前边是一处山涧,咱们得骑马跃过去,才能暂时逃脱敌军的控制。”
毕竟是亲自率刺杀团孤军深入敌营心脏部位,奚桓岂能不担心?想当初他告诉近臣这个惊人计划时,临昭死活也不肯让他走出雾都。最后是他真动了怒,众人看拗不过才依了他。“是啊,虽然咱们设计挡住了敌军,但这毕竟是他们的控制范围。说不定,燕陌正兵分几路包抄过来,需得抓紧时间才行。”
“桓,若敌军真追上来,你就别管我了。”胭脂仰起脸,恳求奚桓。
就着火把,临昭看清胭脂满是泪水的瘦脸,心里堵得慌:“娘娘,您说这样的话,不是伤圣上的心吗?为了这次营救,军师与诸位将军们与圣上吵了不知多少回,要不是圣上力排众议,坚持到底……”
奚桓打断了临昭:“别说了!”
“圣上,难道臣说得不对吗?这些日子你为了娘娘吃不香睡不好,就连夜里都喊着娘娘的名字,臣每天看在眼里,心都快碎了。娘娘若再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对不住圣上,也对不住全刺杀团成员的心,他们可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随臣一起前来!”临照滔滔不绝地道,言词俱肃。
她本就内疚得慌,再给临昭这么说下去,指不定又冒出什么新想法出来。奚桓狠狠地瞪了临昭一眼:“临昭,还不住口?”
“是!”对于奚桓的命令,临昭总是不遗余力地执行,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很不情愿,因为圣上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为情感所惑的圣上。他深深看了一眼低头愧疚无比的胭脂,无奈地摇着头,驾马先行前去查看环境。
目送临昭身影去远,胭脂问:“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傻月儿,任性也好,不任性也罢,你都是我的在这世上最珍视的人。快别想了,你没听临昭说吗?马上要出树林了,坐稳!”奚桓爱怜地下颌摩挲着她的头发,轻轻抽了逐月一鞭,马速再次加快。
不管世间空间有多大,桓在的地方才是她可以栖息一辈子的地方。她‘嗯’了一声,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感觉自己从不曾像现在这样安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