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昭月宫时,春华带着一干宫女已经候在宫门多时,见胭脂几乎整个身体靠在临昭身上,慌乱地迎上来,扶她入宫,上了楼阁。
楼阁上早有御医等候,又设了丰盛的晚膳,多是调理进补之食。
胭脂疲乏地半躺在软椅中,气息极不平顺,接受了御医诊断,后静心用食,勉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啜饮了些粥食,然后摆手让御医离开,只剩下临昭及几个亲近的宫女。
“这粥清香素净,不错。”胭脂闭目养神,淡淡地嘟哝着。
离她最近的春华取了张薄褥子,轻轻覆在胭脂身上,微笑着道:“都钥公公说粥食清谈、易吸收,对娘娘身子有好处,就吩咐御膳房做,还让奴婢们用炭炉一直给您温着。”
“都钥……”胭脂又是一阵难过。从前,她一直认为都钥待人处事过于严谨,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现在看来,倒只有他这份心最为细致,只可惜……“临昭,都钥家里还有什么人没?”
“他原先是圣上的侍读,后来为了跟随圣上才净的身,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临昭简单说了一下。
看来,都钥是爱乌及乌,因为愿意忠于圣上,所以为自己连命都搭上了。胭脂又叹口气,哀凉之极。“临昭,你也下休息一阵,透口气。我这儿派别的人来就行了!”她知道,临昭也是同都钥一样,因为忠于帝王,所以才忠于她。
“臣随时随刻都得守在您身边才行!”果然,临昭所言与胭脂所想一致。
看他坚持,胭脂不好多说什么,在夕阳如金炫芒的照映下,埋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胭脂躺在昭月宫的寝殿里,而秋日薄媚的晨光已经透过窗棂悄悄照进室内。大概因为睡得太熟,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殿的。
环视一周,熟悉的寝殿,熟悉的床榻,熟悉的锦衾绣被,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层层悲伤在隔着数重华贵纱帐的空间内撑开,将她紧紧包裹。直到快要窒息时,她推开纱帐,探向外边。两三个宫女立即涌过去,为她换装。
“天都亮了!”她沉寂地说。
宫女们三言两语地问候。春华端着一盆温热的水从外殿进来,水中荡漾着一层新鲜的玫瑰花瓣,清冽芳香。
“春华,我是怎么进殿的?”她问。
“娘娘,您在阁楼上睡过去了。入夜后,奴婢们见您未醒,只好将您抬回寝宫。”春华应声,拧了张湿巾递给胭脂。
“昨夜,可有人来昭月宫?”胭脂像以前一样自己抹脸,然后问。
“丞相大人、定襄王、临团座都曾来过。奴婢看娘娘睡得沉,没敢叫您。”
胭脂以手揉了揉额头,感觉一夜睡眠后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我知道了,一会就去御书房。”
“娘娘,他们一早就已经在殿外等候您了。”春华将玉花露倒了些在手上,为胭脂润了润脸。
胭脂怔了怔,然后对着妆镜左右看了看,摆手让梳发的宫女退下去,自己动手飞快地将长发理顺,挽了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发式,从妆桌上挑了只竹簪固定好,在鬓边插了朵莹白绢花,取了挂在榻边剑架上的幻光,挂在腰边,道:“走吧!出去看看。”
见胭脂依然一身雪白,等在殿外的姬修、奚柏、临昭纷纷致礼,一脸歉色。
胭脂点头,引三人至阁楼,支开除春华外的所有宫女,“我也正好有事寻你们!既然都来了,就在这说话罢。”说完,让三人分别就坐。
春华为三人奉了茶,又为胭脂呈上适量清淡小食及一盅滋补汤药,自觉地退至梯口侯命。
“娘娘是有何事?”姬修最先问,眼见胭脂气色好了些,稍感安心。
“还记得我昨日所说的墨么?”胭脂开门见山,事实上也是昨日她在堂是揭穿假旨时方才联想到一些事情,说不定能从中找出点什么!
“臣等正是因此事而来。”姬修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封信函,递给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