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两剑相抵,昆山玉碎。
温均漓斩断了外面的结界,一剑杀死了布阵的符修,她带着万钧之势归来,脸上的怒气和悲痛混合,看不分明。
残余的剑气割开了支北铭的肩膀,强烈的魔气瞬间浸染了他的半边肩膀,支北铭肩头一颤,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说出口,只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缓缓起身,踉跄的步伐之下,仿佛身有千斤重。
他有点庆幸,现在温均漓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魔修身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阿铭,这人不是你能对付的,后撤,带着弟子们转移。”温均漓的声音从未如此冷冽,如此独断,那个平时温言细语眼角含笑的小美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宗之主。
对于温均漓而言,最宝贵是东西莫过于宗门成员的性命,毕竟只有人活着,才有接下来的一切。
温均漓在看到藏书阁时,便明白了他们这一趟是为寻觅什么而来。
归禹当年托付给她的东西,便藏在藏书阁中。
过了千年的安逸日子,让温均漓几乎要忘了,当年归禹交给她的东西,是多么重要。
但是,那东西再重要,也不能拿弟子们的性命来换。
温均漓几乎很快做出了决断,她对支北铭下了“转移”的指令,其意如何,她相信支北铭能够明白。
眼前的外来者被打断了攻击,可不会给她更多说闲言的机会,两人的剑很快再次对上,灵力的对撞也一触即发。
温均漓提起剑,长剑泣血,眸光如刀,脸上透出一点往日不惜命的疯狂来。
她的对手见她这副模样,眉头微皱,而后异火更加猖狂地灼烧起来。
冰与火,剑与剑,寒光对烈焰。
魔修的面容越发冷峻,他没想到这个宗门可以撑这么久,这宗门里从宗主开始,全是不怕死的疯子,难怪他们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得手。
静水宗,顾名思义,水系弟子居多,这个宗门完全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人少事少,平日里大家的生活里几乎都是修炼,过得也安逸。
上善若水,静水宗深谙这一点,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软弱。
三天三夜的对战已经说明了,静水宗的弟子们绝不服输,而且训练有素。
支北铭懂得温均漓的意思,她让他转移收伤弟子去疗伤,而她自己,决定在这里和那火系修士决一死战。
支北铭咬牙,先拉起青莲长老,然后去张开转移结界,他在传音符中呼唤弟子,先告诉了大家,宗主已经回来了。
那一瞬间,再次听到大师兄的声音,以及这个好消息,弟子们士气大震。
支北铭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我已经打开转移结界,还能站着的带已经受伤的弟子转移。剩下的能战斗的愿走愿留,请大家自行决定。”支北铭传音道。
而接下来的事,便轮不到支北铭管了,他对着身旁的青莲长老说道:“长老,如今宗主苦战,接下来请您主持大局。”
青莲看着这个他一直带大的弟子,神色不宁。他深知这个徒弟的倔强个性,也能猜到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青莲长老的声音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平时笑眯眯如弥勒佛的脸上第一次显现出老态,他开口叫了声这个跟随自己时间最长的弟子,声音郑重,如坠千斤:“北铭。”
支北铭感觉自己的力气奇异地恢复了一些,也不知算不算回光返照,他对着青莲长老微微鞠了一躬:“多谢这些年来您的教诲,弟子一直谨记于心,终不敢忘。”
说罢,支北铭转过身,向着温均漓的方向走去。
他拖着剑,只给青莲长老留下了一个染血的背影,在昏黄瑰红的天地间,仿佛不受拘束的浮云。
青莲长老不忍再看,他以手捂眼,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