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咱们人微言轻,这点委屈有什么了不起,本本分分的别出风头,不然就该有人也给咱俩挖坑了。你可明白?”
知道小姐说的在理,不在多说,摸了吧自己脸,看清手里泥印。边哭边拿那沾泥的帕子也去给沈念擦脸。
沈念抬手一档,起身缓缓走动两步。
倒是能走路,只是衣料摩擦受伤的皮肉有些疼。却也不好在耽搁下去。
“可小姐衣裙上都是泥土,要不回去换身衣服吧。”
“来不及了。这十天半月聚一次。我迟了总不太好。”
两人边走又边抹了几把脸上泥灰。互相看了干净才罢。
到了饭厅,虽时辰不算晚。但人都已经到齐。一身泥土的沈念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热络聊天的场面瞬时安静下来。皆是若有所思的看沈念行礼。
沈念有点想爆粗口,太丢人了不是。
她在沈家排行最小,大房嫡出一子一女沈云沈怡,另一个庶出沈茉。二房统共一子沈建一女沈蕴。
见礼过后,挨着最没首的沈彧坐下。
沈怡见她行完了礼,也回过神来。脸上带了好笑道:“七妹这是怎么了,竟像是泥地里打了个滚?”
她作为沈家嫡长女,父亲是沈家顶梁,母亲也出自衣冠仕宦的体面人家。她自认为沈府众小姐里她最尊贵。平日里端的是嫡出长姐气派。几个妹妹她聚是不屑。尤其是这般落魄的沈念。
沈念心里骂娘,嘴上却抿唇轻声道:“园子里正当路上不知怎么有个坑,一不留神就绊了一跤。”
果然听到这里沈云沈建对视一眼。眼见着沈彧没着了道,没成想却有个意外收获。
沈博明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到:“好端端的路,怎么会有坑呢?”
沈念心里怒吼: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儿子干的什么缺德事了。
开口却乖顺:“侄女不知。”
沈博明又问:“可摔坏了没有?”
言语中透露关切之意,可神态语气却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无甚大碍。”
“哎呦,待会用过早饭,我叫人将院子里检查修缮一番便是。时辰不早。咱们快先用饭才是”。这时沈博明夫人杨氏接过话头。
二房夫妇沈博远与李氏也连连称是,这事便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沈念乖顺垂头不在言语。
一旁的沈彧双手放在膝上,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膝盖。听沈念刚才一番话,很快便猜到缘由。想来这小姑娘,是掉入给他挖的陷进里了。
虽明白原由,心里却在嘲讽沈念蠢笨。
可他在偏头瞧一眼安静坐下的小姑娘,白净的小脸上还沾了一点泥巴没擦净。长睫低垂遮了眼眸。定是在委屈摔得这样惨。小嘴粉嫩微微撅着。倒真是可怜巴巴。
沈彧忽觉有些好笑。待发觉自己勾了唇,又皱眉自问有何可笑。压下笑意,复冷了脸。
在这沈府,他自小受冷落不说,那两个蠢货更是没少给他下绊子。小时候欺负他无父无母时常仗着人多动手。
长大上了官学。满官学的老师谁不知他沈彧名字。需要通篇背诵的文章他沈彧诵读两遍就记的十之八九。考学生的见解思辨,他沈彧总是思绪缜密立场清晰,一派说辞下来往往没有半个字是多余的。如此璞玉人人都爱,孺子可教,未来可期。将将十六岁就大有名满京城的架势。
自然,这般日益优秀的沈彧,更叫沈云沈建嫉妒讨厌,在他二人看来,沈彧不过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被沈府收养了就该做小伏低才对。偏通身气派,更是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样貌。比的他们兄弟两个实在不出挑。如此合该给他些颜色看看。
七岁前还合伙能把沈彧摁在地上揍。可到了八岁,沈彧不知从何学了拳脚。他二人加起来也讨不着便宜。从那以后便很少动手,只耍些恶心人的小手段叫沈彧不痛快。
沈念垂眸安静等着上菜。余光瞧着沈彧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又顺着他敲膝的手偷眼往上看。少年俊朗,却实在周身冰寒,叫人有些害怕。
不消片刻丫鬟们摆好膳食。各式精致糕点,小菜拼盘摆了一桌。每人面前上了一碗百合粥一份清汤面。食不言寝不语,一时间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