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太处回来,与沈彧告了假,沈念换了套矜持端庄的长襦裙。端坐在梨花木宽大交椅上。面色沉静,眼光炯炯。几只灯烛照的人影晃动,头上簪着的两支翡翠珊瑚点翠小簪,在烛火下反着润华光泽。
几个小丫鬟站在厅中瑟缩不安。那位平日里总和善甜笑的小姐,此时面色淡然不语,却浑身透几分冷冽,叫她们觉得惴惴不安。主要还是心虚,两个大头都被搞走了,终于轮到她们。
环顾一周,见人都到齐,沈念淡声开口:“今日叫大家来,是要说一说今后我这院子里的事,在此之前,我先问两句话。第一,有没有不愿再我院子里当差的?若是有,我定尽心给你们调配个别处的好差事。不必怕得罪了我,我绝不计较,你们若是心不在这,又怎么做得好这院子里的活计?与我也是无意。”
面面相觑,无人应声,在列的,多是父母在沈府做婆子随从的,跟着小姐是所有丫鬟来最舒服的差事,自然十分愿意,且十分抢手。少数几个外面买回来的就更没得说。府里吃穿都不知比她们平时好了多是倍。
“好,不出声就是要接着留在我这处的。那我再问,谁是负责换洗衣物被褥的?”
两个小丫鬟被点了名字吓得直接跪下。心想是不是做的不好。这些日子与他们一起来的小丫鬟们都懒散得很。她们两个是一个村子里来的,胆小也实在。拿了府里吃食月钱便坚定得干好手里活计。活是做了的,就怕做的不好。
“不必跪着,起来说话。这些日子,我这院里没有规矩,你二人工作却坚持的很好,叫什么名字?”沈念打量一番两个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有些吓着了。
一听是夸奖的话,两个丫头顿觉舒了口气。缓缓站起来。其中一个脸上羞涩带了一丝憨笑,开口道:“奴婢没起过名字,打小爹娘就叫我英子,谐音,银子…我爹说,叫着估计能吉利些。”
沈念听了脸上淡淡浮起一丝笑意,觉她有趣,却也可怜。长这么大,连个正经名字还没有。
另一个在英子的带头作用下胆子也大了些,只有些许害羞与别扭道:“我也没正经起过名字呢,爹娘常叫我…招弟,我琢磨着,是我家四个姐妹,爹想要个弟弟。”很显然,她并不喜欢自己这名字。
沈念心道两个姑娘倒是好的,也是可怜人,且看这段时间她二人的工作,不仅没受别人影响,完成的还很好,这样的孩子怎么不招人喜欢呢。
“我给你两个换个名字可好?”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尤其招弟,乐意至极。
改了名字日后会方便很多,一般小姐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特意起了名字的,百吉常乐当初就是沈念母亲起的,取的吉祥快乐之意。思索片刻,觉得她怡然苑的怡字就很好。
“你们一个叫怡荷,一个叫怡薇可好?”女孩似花,一个取荷花一个取蔷薇。倒有几分美意在里面。两个女孩连连称好。
沈念见她们满意,点点头朗声道:“怡荷怡薇差事做的好,本分守礼,赏银每人一两,提二等丫鬟。”
屋里顿时一阵抽气声。没想到啊,看似压抑的氛围,竟然是个表彰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