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沐初棠是真不愿意与朝廷过多往来,只是如今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看出了她眼中浮出的犹豫,什么原因杨明熙内心也是明镜似的,开口宽慰:“如今我做了官,你倒是跟我生分不少,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再掺和其中,可你别忘了,这里离盛京远着呢,你不想让那边知道的,我岂会让他们知道?你权当是在帮我了,至于好处......你随意提”说道后面,脸上又浮出那抹温柔的笑意。
沐初棠手扶住下颌,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那双桃花眸不经意的流转,淡淡打量着身前这儒雅谦和的男子,最后,终是恨铁不成钢,叹息道:“杨明熙,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你是丞相的儿子,当今皇后的弟弟,只要在封祁国的地盘上,你都是可以横着走的,怎的如今却是如此的鬼鬼祟祟,小心翼翼,我都替你窝囊”
闻言,杨明熙的笑意更甚,耸肩十足的无奈,“我若以强硬的手段处理了赵福生这条地头蛇,那还有马福生、孙福生等千千万万条地头蛇呢,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这些地头蛇服我、怕我才能永绝后患”
身旁男子如朝阳一般和煦温暖的笑意让她晃神,许多前尘往事的碎片浮出脑海,是啊,眼前的青年依旧是那个少年,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盛京城内,凡是见过杨明熙的人皆是对他如此评价,士族小少年,淑人君子,儒雅谦和,才高八斗,风姿与学识皆不输二十年前的杨丞相,唯性格中规中矩,少了份凌厉与欲望,恐难复其父之成就。
就连沐初棠初识他之时,也十分认同大家对他的评价,但与他同窗两年,厮混两年,从点头之交到莫逆之交,怕是这世上也找不出几人能与自己这般看的清楚了。
他骨子里是最有主意、最骄傲的,有些事,不是他不会做,也不是不敢做,而是他不屑做。
在学堂中,永远是最低调谦逊的那一个,大多时都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可回回文考他第一,篇篇他的文章最惊艳,次次他的观点都受到先生的赞赏。
他从未用身份压过别人,就算与人意见分歧,也试图用自己的所学所识让别人信服,这大概就是自信与骄傲到一定境界了,才会事事如此。
沐初棠回想他上学时期唯一的几个污点,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嘁”沐初棠懒洋洋道:“看在当初你庇佑我的份上,你,我就收留了”
杨明熙望着她依旧是满眼笑意,沐初棠补充道:“好处你还是要许的,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这边要开百草堂,需要你的批复”
杨明熙秀气的眉头微蹙,故作伤心道:“我以为我与小棠先生早已是君子之交,纯粹到根本容不下利益这等俗事的”
“别,就算你勉强称作君子,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咱俩还是得谈俗事”
说完,便提高声音,把四周“很忙”的几个人喊了过来。
这几个除了云生老实以外,哪个都是好事爱打听的主儿,本来手上就没有活,听沐初棠喊话,立刻就过去了。
“罗师叔来信了,杨知府需暂住棠林坳,还有,需要各位在必要之时鼎力相助”
其实刚刚这几人也听了十之七八,眼下,沐初棠说完,他们就明白了,抱拳,齐声说道:“杨大人”
余晚晚难得的如此正经:“杨大人,元明宗自开宗以来,惩恶扬善,救死扶伤乃分内之事,若有需要,大人一声令下,必叫那赵福生插翅难逃”
这元明宗的其他弟子倒是比沐初棠好说话,满口答应下来,杨明熙起身,肃然与其他人回了一江湖之礼,“我先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午夜时分,满月星辰,灰色的夜幕笼罩世间万物,寂静的如同一幅画卷。
抚月山脚有一大片棠林坳,这片林子的海棠花不同于普通的海棠,四季常开,娇艳的海棠花瓣为这枯寂的郊外添上了一抹颜色,如晓天明霞。
据附近的百姓说,很多年前,这里住着神仙和他的小仙童,不过,很少有人见过。
初始,林外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人想要拜访这位神仙,只是,在林外待了半天,也等不到引路的小仙童,便壮着胆子走近了林子,可走着走着便转了出来,一次、两次......一个人、两个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人说,神仙与凡人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肉眼凡胎,或许永远都走不进仙人的世界。久而久之,人们便也淡了去寻神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