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沐初棠的笑意僵在嘴角,立在原地神色复杂。这个时间是武课的时间,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在教武场随着教头上课呢。
她所在的玄班,唯有两个人是不需要上武课的,一人是身患哮喘症的杨明熙,另一人就是自己。所以,那少年最后的那一句话明显是在讽刺自己嘛!
沐初棠又羞又恼,谁知,这会儿少年也不急着走了,夕阳下静静而立,缓缓,道:“唐公子,我一向不喜不洁之物”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沐初棠,似乎极难忍受,最终,拂袖离开。
沐初棠:“.....”
“不喜你大爷吧!”
真是让人生气,没想到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沐初棠愠色十足,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既然与他串供不成,只能另想他法了。
不过他说的对,这幅样子确实会露出马脚的。
她神色匆匆的回到了换衣室,看了眼时间武课也快结束了,她换好学服,坐在铜镜前,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髻,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一根银簪,有条不紊的插在了发髻上。
她看着缓缓地摊开手掌心,有些出神,可能因为刚才跑的太急,掌心被银簪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还能看到伤口处干涸的血迹。
皇家学院虽然很大,但人数相比于盛京的其他学院要少很多,按年龄分地玄黄三个班,最终学满出师才能升为天班,只有天班的学员出来之后才会被圣上封与官职。
天地玄黄四个班的校袍都是不一样的,刚才那个少年穿的是地班武课的劲装,白衣蓝边,而自己玄班的是白衣红边,不过那家伙居然知道自己是大夫,她还是挺意外的。
沐初棠后背被轻轻拍了一下,“想什么呢?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
她无奈深叹一口气,望着坐在一旁的杨明熙,悲催道:“杨兄,我好像闯祸了”
杨明熙满脸的无所谓,“闯祸便闯祸了,大不了我去皇后娘娘那里替你求情,不过,你不是被罚打扫杂物间吗?能闯什么祸?”
“那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今日根本就不必去了”她有些沮丧,垂着脑袋,“还不如继续打扫杂物间呢”
杨明熙根本就没把她口中的祸事放在心里,因为他觉得就算天大的事也威胁不到杨家,而是换了话茬,嘱咐,“别想祸不祸事了,先想想你自己,接下来,不要到处乱跑,无论去哪里,身旁都要跟着一人,杨家虽然不怕他沈家,可是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沈渊之小人一个,什么肮脏龌龊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也要多加小心”
沐初棠依旧垂着脑袋,沈渊之是她这几日最大的麻烦。沈渊之身份特殊,沈国公的独子,却并嫡出,是贵妾薛夫人所生。
在沈家,身份最尴尬的却是正头夫人祁薇,霁月郡主。虽贵为郡主,但其父亲为固亲王,前几年因谋反罪而论处。
沈国公本就宠爱这薛夫人,固亲王一失势,国公府的掌家权就落到了薛夫人头上,若不是其舅舅李显李太傅曾是圣上的老师,李家一直在这里压着,沈国公早就把薛夫人抬了平妻。
霁月郡主没有子嗣,沈家唯一的一儿一女都是薛夫人生的。沈渊之在盛京很是出名,并非他的出身,而是他有一个特殊癖好,喜欢收集长得俊秀的少年。
无权无势的青年才子,他就直接给抓回府里,他每年吃这种官司就有个好几回,每每都被他那个了不得的薛夫人给摆平了。
稍微有些来头的正经人家,只要他看上了,他也会耍尽手段得逞,而对方为了脸面也得打掉了牙咽回肚子里。
沈渊之与沐初棠同为玄班,初次见到沐初棠,便惊为天人。刚开始还只是献献殷勤给她端个茶倒个水的,渐渐的便开始送一些小东西,慢慢的,越来越过分,前几日写了许多淫词烂曲,大张旗鼓弄的全院师生都知道了,并且大放厥词,扬言一定要把她抢回府里。
杨明熙的这一番嘱咐也是因为担心沈渊之玩阴的,沐初棠虽然也烦透了沈渊之,但并没有那么担心,一抹阴鸷的浅笑,“沈渊之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一个蠢货而已”
“解决了?什么时候?”杨明熙怔愣,上午沈渊之还来纠缠她,怎么下午就解决了?“武课的时候?”
“嗯”沐初棠点点头。
“你杀了他?”杨明熙神色惊恐,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她并没有回答,有些欲言又止。
他恨铁不成钢,低声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对你的这些龌龊心思,如今他出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而在这个时间,你连不在场的证据都拿不出来,怎么不早点同我商量?”
要不说杨明熙聪明,首先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时间是武课时间,其他的同窗都在校场上课,要是平时,大不了让杨明熙做个伪证,可今天不巧了,他被先生叫去帮忙批改试卷了,就算他想帮她,也无能为力。
望着杨明熙那忧思过剩的愁容,她也只能苦笑,她哪有那么傻啊!她连杀鸡都不敢,平时也就只敢吓唬吓唬小蛇、蜘蛛之类的,哪敢杀什么人啊!
可是......沐初棠也满脸为难,不知该怎样同他解释。
正在两人忧虑之时,“咚”“咚”“咚”三声撞钟深沉而久远,萦绕耳畔。
两人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撞钟只有紧急集合的时候才会响起,上一次响起,还是在开学之初,皇帝带着几位内阁重臣前来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