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很宽敞,即使有一张临时的床榻也不会显得拥挤,还有一张小小的方几,刚好能放下一壶茶水与几碟子点心。
沐初棠手执一块点心,与祁长嫣围着方几坐了下来,祁长嫣静静打量着她,揶揄,“怎么?想通了回京城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做一个幽居空谷的绝代佳人。”
沐初棠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去理会,顺手灌了口茶,竟然还是热的。
“你们兄妹两个怎么会来边关?”
祁长嫣微叹:“是六哥要来的,六哥说,人总不可能一直围着那一方小天地,斗着斗着心胸难免就狭隘了,所有的抱负与都正义都化成了眼前的利益与得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沐初棠想到了几年前后宫的下蛊毒咒事件,轰动了整个封祁,最后查出来下蛊之人是纯妃,祁长嫣兄妹俩个的母妃,可能祁长煜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决定远离京城那种是非之地,奔赴边关吧。
祁长嫣:“我们也是在一年半前来的抚越,沈樘忆也是在那时候跟着我们一起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离家出走也要结伴而行?”
“没办法,办路引的时候,被她察觉了,非要跟我们一起来,不得不带上这么个拖油瓶,不过她也还算听话,除了刚来的那两个月作了点幺蛾子,其余的时间一直在军医处帮忙打下手呢”
其实,令沐初棠不解的是,“她不是应该恨祁佑辰吗?跟着来做什么?报仇?”
沈家的独子也就是沈樘忆的亲哥哥沈渊之是被祁佑辰亲手杀死的,她就不恨祁佑辰?
祁长嫣望着沐初棠笑的别有深意,八卦道:“前两年,沈家给沈樘忆说了门亲,全家人都十分满意,唯有沈樘忆反对,最后不得不说出来她早已心系辰王,沈恩瑾和他的那个薛夫人肯定不同意,最后,闹的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闻言,就连沐初棠也瞪大了眼睛,耳朵恨不得贴在祁长嫣的嘴边,“可是,太后早已下了懿旨赐婚祁佑辰与白芷岚,沈樘忆不知道?”
“岂会不知,沈恩瑾被沈樘忆逼得没办法,豁上了老脸找到了太后,恳请太后下旨赐婚把沈樘忆抬为平妻”
“然后呢?”
祁长嫣嗤笑:“还不是被皇祖母轰了出去,开玩笑,辰王可是皇祖母心尖上的孙子,就算沈樘忆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女,辰王府的当家主母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沐初棠满脸不可思议,“那、那、太后既然没同意,她这算什么呀?”
古时讲究聘为妻,奔为妾,沈国公就沈樘忆一个女儿,以沈恩瑾把她宠到天上的架势来看,只要不是辰王府,随随便便都可以是正妻。
祁长嫣一脸你不懂的神色,“嗐!沈樘忆就是想不开呗,她这样孤注一掷,为难的却是她爹沈恩瑾,厚着脸皮又找到了皇祖母,本以为会再次把他轰出来,谁知最后皇祖母竟答应了他”
“两个王妃?没听说过啊?”见祁长嫣似乎口干,沐初棠殷勤的倒了杯茶水,滴到了她嘴边
祁长嫣一饮而尽,讽刺,“什么王妃,许诺的是侧妃,皇祖母讨厌死沈樘忆了,也定是只沈恩瑾允了祖母什么条件?竟能让她松口”
沐初棠点头,“沈恩瑾真是为了沈樘忆什么都能做出来,羡慕羡慕”
祁长嫣却是望着沐初棠笑的别有深意,神秘道:“你猜猜看,皇祖母为何讨厌沈樘忆?”
这不用猜吧,沐初棠脱口而出,“因为薛夫人吧”
薛夫人是沈国公的贵妾,沈樘忆的生母,手握国公府的大权,沈恩瑾也对她言听计从,而国公府的正头夫人是霁月郡主,沈恩瑾这是丝毫没有给皇家留面子,公然对抗圣旨。
祁长嫣摇摇头,笑道:“我曾偷听过祖母的谈话,她说,沈樘忆的神情长相与你有三分相似,所以,这种妖孽狐媚子定不能在府中晃悠的”
沐初棠:“......”
“所以是怪我了?”
忍俊不禁,“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美女的长相都是有几分相似的,不过对于像你这种相貌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祁长嫣失笑,“去你的吧,没个正经”
沐初棠这下了然,“我说沈樘忆怎么一见我便是横眉竖眼的,原来是因为这是记恨上我了”
祁长嫣挑眉,否认道:“诶~还真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你身上的这件斗篷”
沐初棠吃饱了喝足了,起身挪到身后的榻上,懒洋洋的斜倚着,神气道:“这斗篷是我自己的,我又没穿她的,这有什么可记恨的?”
“我问你,这斗篷可是一直放在辰王那里?”
“嗯,那又怎样?”
确实阴差阳错,一直放在祁佑辰那里。
祁长嫣杵着下巴,也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语气嘲讽,“沈樘忆刚到这边没多久,便一直以辰王侧妃自居,天气冷了,趁王爷上了战场,她不知在哪把这件斗篷翻了出来,套在了自己身上,结果王爷回来......”
沐初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嘴里的苹果嚼了一半,不过她想不明白的是祁佑辰上战场,干嘛带上自己的斗篷,他又穿不了。
祁长嫣忽然神情夸张,“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见祁佑辰发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像他这样温润的人发起脾气来......”
祁长嫣神情纠结的找词来形容祁佑辰,沐初棠凑过去,接道:“脸很黑,眼睛里要喷火,就像一个愤怒的关公”
“对对对,哈哈哈哈”
两人笑的前仰后合,马车内一片欢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