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医生，心跳停了！”

“转去ICU抢救！”

“老顾，坚持住。”

“把顾老慢慢抬到手术床上。”

“顾先生，请让开通道！”

“快！”

“快！”

一连串杂乱的响声过后，病房为之一静。

原本人头攒动的病房，只剩顾建国。

地上，那份父亲还没来得及吃的羊肉泡馍，被踩的乱糟糟的。

他站在走廊里，愣愣的看着一群医护人员，推着自己父亲离开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背影早已看不到了，他反应过来。

抹干净脸上的泪，他撒腿跟了过去。

重症监护室外。

李淑兰一言不发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脸上依旧没有一滴泪。

任铭在尝试过各种角度后，发现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便放弃了。

他来到李淑兰跟前，和她坐在一起。

李淑兰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没有一丝反应。

任铭抱了一下她的肩膀，想给她一些力量。

然后他才发现，她也早已瘦的厉害了。

被人搂住，李淑兰眼神慢慢恢复了神采。

任铭见状，安慰道：“李奶奶，放心吧，顾老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肯定会没事的。”

李淑兰笑了一下，道：“我一直相信他，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认输呢，他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没过多久。

顾建国跑了过来。

任铭很自觉的起身，把时间留给他们母子两个。

顾建国挨着母亲坐下。

咕噜噜~

他的肚子开始打鼓。

他的上顿饭，还是昨天傍晚的一杯粥，忧思之下的他，也没有胃口吃太多。

但没胃口归没胃口，身体还是诚实的做出了反应。

他的眼泪突然下来了，他又想到洒在地上的，父亲没来得及吃的那份羊肉泡馍。

将近一个月未进食的父亲，突然想吃饭，结果因为自己的速度慢，还是没吃上。

如果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那父亲是不是就能赶在昏迷前，吃上一口了。

从今往后，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一起吃饭了。

“啪！”

他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抱着母亲，哭着道：“妈，我要没爸了。”

突然，他感觉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李淑兰一把推开了他，他有些懵，还未反应过来母亲为什么要推自己，李淑兰说话了。

一直保持冷静状态的她，此时却好像换了个人，满脸煞气的看着自己儿子，道：“你爸他会没事的，再说胡话，你就给我离开！”

“啪！”

顾建国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抱着母亲，道：“对，我爸他会没事的。”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走廊里的气氛很是压抑，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开手机。

大家都在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对门外等候的每个人来说，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是难熬。

开始，不管是李淑兰还是顾建国，内心深处其实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们都听到了，心电监护仪那刺耳的“滴——”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迟迟未打开，他们心里又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

既然大门未开，就说明里面还在抢救，也就是说，老顾/爸还有希望！

又过了不知多久，重症监护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然后用紧张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顾建国声音颤抖道：“医生，我爸他……”

医生摘掉口罩，露出疲惫的面容，道：“顾老暂时是醒了过来，但……唉，你们家属多陪陪顾老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众人沉默着，李淑兰第一个迈动步子，走了进去。

她要陪着自己的丈夫，走完这最后一程。

……

南江卫视。

李副台长调出央视上次借调请求的电子版文件，和办公桌上的这份做了个详细的对比，结果发现，两份文件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上面的手写签名不一样，他都以为这是复印的了。

这是咋回事？

他懵了。

人不是已经被你们借走了吗，而且都还没回来，你们怎么又来？

他又看了看申请人那一栏的名字。

上次的是杨明晖，他认识，这次的则换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名字——杨路。

看着这两个不同的名字，很快，他大概猜出了这背后的原因。

“嘿嘿。”他笑出声。

这下有意思了啊，任铭还没过去，就让他们内部开始争抢了。

要是他真的过去了，那还不得打起来啊。

有意思，有意思。

……

一月六号。

晚上八点，凤城第二军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