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寒凝露的夜晚,到清晨刺耳的晨铃叫嚣吵闹。薛凛靠在床架旁席地而坐,不知不觉便熬了一整夜——
兴许是那药效的后遗症吧,心脏连着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连带脑仁都在疼。
操,不会猝死吧。
“咳…”
耳边极轻的一声咳嗽穿透了闹铃,滚烫的气息直扑在薛凛耳际。
一时间薛凛再顾不得想些有的没的。他在谢钰的床头守了一夜,拿起手边备好的毛巾转过头,熟练一蹭他滚热的脸侧。
百合烫得几尽烧灼。
昨儿从办公室回来后薛凛就没出过这牢房。他不敢离开谢钰,怕林骸反悔。
熄灯前自己从洗手台一盆盆打水给人清理了身子。一个小时,换了数不清多少盆血水。直到将伤口和后穴清理得差不多了,不想零点左右谢钰还是烧了起来。六个小时了。
没有药,初春天气也不敢擦身子物理降温。况且一旦伤口感染,情况只会更糟糕。
“咳咳…”
薛凛思绪被床上人的咳嗽声打断。应该是晨铃太吵了。谢钰蹙着眉将脑袋偏去了一边,依旧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薛凛一扫他毫血色的唇瓣,心口不由闷得厉害。索性将毛巾叠了两下就往人额头一搭,指尖插入墨色的发间安抚似的揉了揉,起身间又要去装水——
其实薛凛清楚,谢钰高烧的主要原因不是外伤……是自己操太狠了。
粗暴如兽的单方面泄欲,加之片片皮肉伤口,饶是S级Apha也承受不住。
“凛哥!”
薛凛步伐一顿,闻声望向铁门外趁集合溜过来的刘力。他个子小,倒也不算显眼。
刘力将手中物一晃示意,薛凛眼皮一跳,难得仓促地疾步走向一旁的空床铺,将事先备好的几大捆香烟找出。来到铁栏旁时身形一侧,将其遮掩着从铁栏缝隙递了过去,低声道,
“药都找来了?”
“嗯,消炎退烧什么的都有。不过要得太急了,量估计没够。”
薛凛接过用洗漱袋装着的一干药,当先打开粗略地检查了遍。另一边刘力匆匆将烟藏入狱服,继续道,
“凛哥,烟给多了。这些药你先拿去应急,其他的我再去找。总之你放心,一定管够。”
“谢了。”
薛凛话刚落,狱警的警告声正好响起,
“都干嘛呢,集合没听见吗?!我数最后十声!”
刘力见状不再多言,打了个招呼便匆匆溜走了。
薛凛任由牢房外的狱警声声倒数,当先捡出一小袋退烧药来到谢钰床边,其他的则尽数藏匿在床边夹缝。
就在这时,又一狱警的低吼声从身后响起,
“还在里面干什么,出来!”
情急之下薛凛头也没回,悄然掀开被子一角,将药迅速塞入谢钰力的掌心。确认蜷紧藏匿后,转过身神色如常道,
“他在发烧。”
“发烧怎么了,都给我去操场。”
闻言,薛凛不禁一捏指节压下情绪,蹙眉间正欲开口,却见那狱警已然开了铁门走进。
他冷冷一扫角落里被血水淫液浸透的床单,又凑近瞥了眼床上面血色的谢钰,讪笑道,
“怎么Apha也会被玩成这样。行,那就休息一天吧。”
视线被薛凛的身形遮挡,狱警不爽地蹙了下眉,径直一甩电棍指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语气挑衅,
“但你不能留在这。监狱长特意吩咐了,趁着药效,今天你有的是活干。”
…
混沌的意识在潮热的床铺沉浮,其实谢钰也少有地清醒过。
通明的白炽灯模糊了时间的界限,只剩周身琥珀残留的气息告知着他在何处。
疼痛在止痛药的作用下不再撕心裂肺。但身体像重锤下的烂泥般粘稠,也似空气中的尘埃般虚渺,唯有指尖轻轻一动——
掌心中的透明小袋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醒了?”
“…”
感官变得不再灵敏,此时谢钰才察觉旁边有一道陌生的信息素。并不张扬,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现在是上午,凛哥被强制安排去工厂了,他让我在这儿看你。”
方炝在旁解释了一句,却见谢钰一向凶戾的眼眸此刻根本没有聚焦。好在他反应得也快,匆忙将水杯递上前,依照薛凛的嘱咐道,
“条子看得太紧了,凛哥来不及给你喂药。这个我也不是很懂,他只说等你醒来就把手上的吃了,各两片。”
大脑在高热中一阵嗡鸣,方炝的声音似隔着一层膜。谢钰只隐约记住了几个信息:
上午,薛凛,吃药。
至于药是哪儿来的,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谢钰根本力去细想。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琥珀的包裹中他早下意识地选择了信任。
凉水裹着药片滑过干涩的喉咙。再度躺回枕上时,谢钰好似又听见那人道,
“吃点东西吗?凛哥找人弄了点粥过来。”
不吃了,好累。
奈何话根本不及出口,沉沉睡意又如灌铅般涌向四肢百骸,将谢钰再度卷入滚热而边的黑暗……
林骸是故意的。一夜未眠加之整整一日的强制上工,薛凛只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已经临近枯竭。
是莱克多巴胺的后遗症吗?
周遭的一切都似是分崩离析的。疲惫的大脑安在亢奋的身体上,所有的神思则停留在46号房——
还好,至少谢钰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威胁。
尽管林骸有意将自己支开了,但有方炝守着,出事儿自己会知道。
熄灯前夕,薛凛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牢房前。
“进去。”
后背被狱警猛一推搡,薛凛已经顾不得耍脾气。视线迅速一扫,见谢钰仍如早上那般沉睡着,方炝则不知从哪儿整了本书躺在对面上铺。
直到铁门落下,薛凛率先走向床边探了探谢钰额头的温度。万幸,总算不再是烫手。床单泛着潮意混了些红色,应该是之前发过汗。
“凛哥。”
另一边方炝也从床上翻了下来,走近时目光有意避开了床上人,一五一十道,
“谢钰他一口粥都没喝。按你说的总共吃了两次药,下一次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另外他中午和晚饭前都发了汗,估计蛰着伤口了,疼醒了几次。”
“嗯。”
薛凛应了声。他刚冲完澡身上还有些凉意,见谢钰下意识地贪凉,脸侧往自己掌心轻轻蹭了下。
心念被不经意地撩拨,指侧停留一瞬,薛凛还是收回手往床架一靠,转向方炝道,
“如果明儿我还被支开了,还得让你在这儿看着。”
“没问题的,凛哥你交代就行。”
方炝笑了声,话锋一转有些尴尬道,
“那,我再去找兄弟们换个房?……”
“没事。”薛凛径直断了他的话,垂眸摸了根烟叼嘴里,含混道,
“快熄灯了不好换,睡这吧。”
…
这两天熄灯后监狱都安静得格外早,只偶有些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薛凛心下了然,但也没心思去管那些杂猫碎狗会如何议论自己和谢钰的关系。毕竟人在自己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这几乎等同于公开自己的感情了。
不过都所谓。人活着就行了。
黑暗中薛凛坐在床尾,后背靠墙,右腿曲起踩在床边,顺带也帮谢钰压住了被角。
薛凛累得发慌,奈何心脏剧烈地跳动下好似烧出了一团火,愣是燥得他毫睡意。索性又从贴身的口袋中摸出了那颗牙,胳膊随意搭在膝上,翻手间细细摩挲——
两个小时,谢钰就攥着这么个破玩意儿。
这人到底怎么想的?是怨恨自己,还是……算了,其实爱恨都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薛凛还是更倾向于,谢钰压根什么都没想。
于那时,这颗牙更像自己被剜去的理智。谢钰只是握住了它,在心里默念成千上万遍“撑下去”,用超乎常人的毅力寄托生的希望——不掺感情。
一颗牙算不得谢钰的回应,奈何激起的却是自己的尽涟漪。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那于他们太过遥远虚妄,唯有一个人的心动才是最真实。而自己那颗疯狂跃动,歇止的心跳即是证明。
…总之,心动得快死了。
掌心攥紧,薛凛淡淡扫了眼床头蹙眉沉睡的谢钰。
这人一直发烧不退也不是办法。至于身上的皮肉伤口自己也都舔舐过了,能看得出比昨晚要好一些。
薛凛思索着移开目光,又看了眼斜对角的上铺。方炝背着身呼吸平缓,看着像是睡熟了。
犹豫一瞬,薛凛还是将那颗牙收了起来,一撑起身。
谢钰的意识仿佛被困在炎炎沙漠中的一团小旋风。
他在暴晒下原地打转,飘忽着处可逃。直到不知何时,层层砂砾开始隐隐震颤,另一团形的清风倏然闯入!
偶有粗粝的砂石刮起阵阵刺痛,但很快又会被清风抚平。它很温柔,与自己缠绕着像共舞。它也很有力,托起自己不断升向高空,旋转漂浮。
他们越飞越高,飞到天空的尽头连氧气都变得稀薄。直至在隐秘的水渍声中,谢钰听见自己身体发出的细细轻哼。
“嗯…”
金灿的沙漠消失了,在睁眼的瞬间化作一片黑暗。唯有身体还在“漂浮”,被裹挟着微微颤栗,失控。
水声暂歇。
温软的什么从身体抽离,发尖蹭过大腿内侧最敏感的皮肤,带起层层痒意。
谢钰不及反应,却是腾空的腰身率先一颤。恍惚间垂眸,他看见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星星,琥珀。
“醒了?”
熟悉的声线比往日更沙哑低沉几分。开口的刹那热气喷洒在自己被抬起的腿根,又是难言的痒。
谢钰没应声。他左腿本能地想要躲开,奈身体失力,皆变作了男人掌心桎梏下的一抖,像还迎。
…
薛凛舌尖的伤口犹在,沾染了穴中渗出的丝丝血迹和水液,愈发疼。但铁锈和百合的气息交织在口腔,却让体内的躁火愈演愈盛。
而谢钰茫然睁开的双眼,简直让体内的火团顷刻烧成了火海——压抑的喘息声中,薛凛感觉到自己前身猛然一跳。硬得疼。
薛凛不敢再看,干脆垂眸避开了谢钰似隔薄雾的目光,锢着人腿根又往自己唇瓣一送,舌尖探出,再度舔上早被濡湿的穴口。
谢钰修长的指尖在刺激下猛得攥紧床单,却终究止不住腰身一阵失频战栗。哑极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是他极度惊异下本能的自保反应,
“…滚开。”
带有撕裂伤的后穴被细致“吻”过,软热的舌尖游离在穴口,一点点舔舐探入……
谢钰终于明白先前飘忽间的刺痛感从何而来。饶是他如今再迟钝,也该明白薛凛在做什么!
“起来。”
“放手,滚啊…”
随着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泄出,直到此刻谢钰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狼狈!
他一丝不挂,挣动不能。双腿被薛凛束缚着半挂在臂弯,后腰近乎腾空,全身上下使不出丝毫力气!
而薛凛就埋头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黑暗中蹙起的眉眼,发尖随着舔舐的深浅频率微微晃荡。
“薛凛!”
终于,舌尖抽离了软热痉挛的穴道。只是薛凛抬头间湿透的薄唇太过显眼,有如晴天霹雳般直轰向清明!
谢钰再顾不得自己脱力的四肢和哑透的声带,双腿勉力一蹬又要张口——
不想下一秒,浓郁的琥珀气息骤然席卷。薛凛俯身一凑,用掌心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时间,谢钰清晰感知到硬挺炽热的巨物正隔着衣料抵在自己小腹!
“安静点。”
薛凛喑哑的声音吹在耳边,连带唇瓣沾染的水光也蹭在了谢钰脸侧。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在暗夜中四目相对。谢钰清晰看见那双盛满欲望的琥珀,一场风暴正酝酿其中。
谢钰说不出话。
被薛凛强制捂嘴的同时,恍惚震荡的神思被迫迅速冷静。
墨眸微眯,眉眼间常年的戾气终于回拢。随着薛凛扬眉提醒,谢钰试着偏了偏头,顺着他的示意余光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