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映在血泊漾出涟漪样的波纹,彼此的沉默中只剩压抑的喘息声。
唇贴在谢钰的掌心感受脉搏的跳动,鲜血淋淋的指尖不厌其烦地摩挲他手腕上凸起的青筋——
可一如薛凛意料的,他得不到谢钰的回答。却也想不到等来的是句不带感情的:
“琴弦。我们带琴弦进去。”
…
嗯,琴弦用好了不止能勒死人,而且还极易隐藏躲过林骸的搜身,确实是他们这些天能想到的最好武器。
薛凛不知为何,呼出一口气的同时轻轻笑了。
谢钰的“装聋”表演得很拙劣,但他偏偏又能迅速从崩溃中重塑冷静理智,用一句“正事儿”将不想回答的话掩过……一如既往的厉害。
不过也所谓了。还是那个道理,将比告白更重的“承诺”说出来是自己的事儿,谢钰答不答愿不愿是他的事儿,怎样薛凛都能接受。只要谢钰“回来了”就好。
“松手。”
谢钰的手腕在掌心轻轻一挣,薛凛放开时逼着自己往后一退坐落在地。拉开距离的同时,缓解性器几尽燃烧的痛感。
要是薛凛肯看一眼他的话,会发现谢钰的目光也一直凝在摇曳的血泊上。只可惜他们此刻都不“敢”看——一个用粗重的呼吸压抑,一个用冷漠的语气转移,
“把柜子推倒,伪造胡子是斗殴中被误伤砸死的?”
“可以,”薛凛声线低哑,听见铁链叮铃一响时又道,
“等我缓下,我来弄。现场做好之后我会去叫狱警,你的铁链那时候再解开。总之所有事儿都往死人身上推。”
“嗯。”
听见谢钰应了声,一道思绪在薛凛脑海中一闪而过,索性也趁现在说了,
“另外,明天和我去找下水仙。”
需薛凛多解释,谢钰沉默的一瞬便想明白些关窍,只问了句,
“为什么我也要去?”
“因为单独找的话,我怕他上来就给我戴鸡巴套子。”
谢钰似乎想到什么,轻轻嗤了声不再多言。两人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月光下的血泊,在荡漾的涟漪中缓缓平复。
…
铁柜重重砸落的声响像是为这场闹剧划上了荒诞又潦草的句号。棱角严丝合缝地落在胡子断折的脖颈,血肉模糊掩盖了琴弦的痕迹——
尽管拙劣,但任凭之后涌入的狱警如何盘问也毫证据。没人料到凶器是那根琴弦,更没人想到凶手会将凶器绑在自己腿上带离现场……
胡子就这样死了。死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死得忌讳莫深人问津。
不过都不重要了。于活着的动物来说,明天又会是全新的一天。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你就应该清楚会有什么下场。”
“这只是监狱里最正常的斗殴。薛凛就蹭了些伤,今天已经回牢房了。”
“不要再发生第二次,”薛泽不听解释,几乎蛮横地道,“包括谢钰。不然我会让你死得比谢光威还难看。”
“这可不在我们约定的范畴……”
林骸最后一句还未说完,电话只剩被挂断的忙音。其强势的做派和习惯性的施压,兄弟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骸不禁嗤了声,将电话随意扔在一边——
薛家的内斗他清楚。先前薛父又是挖坟又是杀了那女人,到底根基深厚抢占先机。不过薛泽掌权也有些年月了,如今看来形式是向薛泽回转了。
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加快速度。
做掉薛凛不过是锦上添花,但论如何谢钰都必须死。赶在薛家内斗结束前,赶在薛父还能提供帮助的时候。
自己一定会为谢钰设计一场最“盛大”的落幕,就如伯牙绝弦的最后一曲。如此,也算对得起自己和谢光威的情谊了。
电话另一头。
薛泽扶额闭目难得显现出疲态,可又很快被人声打断,
“先生,这份资料要给少爷传过去吗?”
薛泽闻声睁开眼,又一次看向屏幕上谢夫人的尸检报告——
酒店的现场女人赤身裸体,身上遍布人体雕花,下体撕裂性损伤。死因在失血过多和毒品过量中,选择填上了‘失血’。
薛泽脑海中却又一次闪过三年多前,自己看见她家人死讯的瞬间……那种愧疚和崩溃会刻在骨头里伴随一生,何况是这种血淋淋的图片。
“别传了。等这件事过去,等他们出狱,我当面说。”
“是。”
薛泽习惯性摩挲了下婚戒,又恢复往常的强势。他关闭了那份尸检报告,强迫自己一头扎回薛家产业冗杂的文件。
…
谢钰逐渐习惯了和薛凛走在一起,尽管深春中的他们看起来是那么不搭——
一个脱了上衣,因为刀伤从腹部到后背都打上了绷带;一个规整穿着狱服,将身上种种伤口遮得严实。两人倒所察觉,但落入旁人眼中就是…和谐却不搭。
尤其是在澡堂门口。
“凛哥你咋来了?”两人一走进更衣区域方炝就迎了上来,目光掠过谢钰一哽道,
“你们…能洗澡?”
“冲一下,你洗你的。”薛凛说着便找了个位置开始解裤腰,凑近方炝时又问了句,
“昨天没啥事儿吧。”
“啊,就是胡子故意支开我们。对不住啊凛哥,昨天我没……”
“别放屁,不关你事。”
薛凛径直打断方炝毫理由的道歉,同时将脱下的裤子往柜里一扔。回过头,正好撞见谢钰缠着绷带的手略显吃力地脱了上衣——
那次“斗兽场”遗留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从锁骨到腰腹,伤痕像春天的柳絮般多,落在薛凛眼中挠得又酸又痒。
只是薛凛不知道,自从有了谢钰手刃胡子的传闻,那些伤落入旁人眼中,都变成了做实谢钰凶虐成性的证据……包括方炝。
“不是凛哥,你们确定能洗澡?”
薛凛收回目光淡淡应了声。谢钰也听见了,偏头掠过方炝躲闪的眼神,视线不经意落在薛凛赤裸笔直的双腿——好像他们上次赤膊相见,还是都想把铁钉插进对方眼球的时候。
思绪不过一闪,谢钰收回目光除尽衣物,抬手敲了下铁柜门,
“不走吗?”
薛凛闻声转身,这回他没再被那些“柳絮”挠痒。他只觉得谢钰瘦了。
比含着铁钉要弄死自己的时候瘦了。
薛凛说过要找水仙聊聊,而澡堂这个地点是谢钰选的。除了人多好打掩护外,谢钰也有私心——
他有种预感林骸快行动了。所以他要洗个澡,洗干净好上路,管他上的是黄泉路还是阳关道。
两人走过一间间淋浴房,哗啦啦的水声混着闹哄哄的人声,而水仙在的房间总是最好找的。
“操你妈的,嘴张大点。”
“被操松了吗?用力吸啊骚货…”
污言秽语穿透水声。
谢钰瞥见三人交叠的身影没什么反应,倒是薛凛烦躁地蹙了眉。现在找水仙,倒像自己也要分一杯羹似的。奈何不及薛凛改变主意,身旁的谢钰当先上前,朝水仙直直走了去。
“…谢钰?你要干嘛。”
正忙活的两人诧异得连动作都停了,目光愣愣中还带着惧意。
谢钰站定在隔间外,垂眸间正好对上水仙口交中享乐又恹恹的眼睛。难得谢钰像是挺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声线却依旧冰冷,
“给你们三十秒滚开这儿。我要用他。”
…
冰冷的水流浇灌着破败的身体。也许是季节到了,恍惚间谢钰也觉得自己像棵刚过冬的作物,等待着春天的抽芽或死亡。
“你光洗澡啊,我还以为你真要用我呢。”
偌大的淋浴间只剩了他们三人,水仙的声儿透过水帘传来。
谢钰没搭理他,只将水流开到最大。他选的位置离监控器近,水声多少能盖住些交谈声。同时抬眼一睨水仙隔壁的薛凛,
“快用啊凛哥,他等不及了。”
对上谢钰嘲弄的目光,薛凛还不及开口,本能作用下猛得拍开了水仙探向自己下体的手——谢钰的冷笑和水仙吃痛的吸气声同时传来。
“嘶…凛哥不要吗?”
“收好你的烂屁眼。”
薛凛扫了眼水仙疑惑又献媚的眼睛,耐心进一步消磨,索性长枪直入道,
“是不是想跟我?”
“不明显吗?”水仙好似没感受到薛凛的排斥,身形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昨天我忽悠他们离开的时候你就感觉到了吧?我一直想跟你的凛哥,从第一次见到你就……”
“跟我可以。”薛凛懒得听他见风使舵地“表忠心”,径直打断道,“但你要帮我做成一件事。”
“什么?”
这回不止是水仙,谢钰也收了所有嘲讽,透过水流认真望向薛凛刀锋般的侧颜。
水仙不仅给囚犯们睡,也给狱警们睡。而薛凛竟要在他们计划的核心部分再加一环——
等到柳丁在电气室调控监狱温度的时候,让水仙睡进警卫室云雨,瞅准机会拉下控制牢门的开关。不难想象,届时的监狱跟沸腾的热锅没有区别,而放出来的囚犯们就是陷入狂欢的失控蚂蚁。
薛凛自然没讲明其中因果,仅仅说了在什么时机需要水仙做什么。言毕也不给他多考虑的时间,扔下句,
“能做以后就跟我,不能做你就在监狱自生自灭。”
…
淋浴室一时只剩哗啦啦的水流声。
谢钰的目光悄然移至正思考的水仙。对监狱的了解和把控自己肯定比不过薛凛,而这个新增的人手安排很好,好到谢钰也开始期待水仙的答案。
可狗终究改不了吃屎。
良久,只见水仙侧身往墙边一靠,屁股毫不掩饰地在薛凛腿根一蹭,笑吟吟道,
“知道了。不过这事儿好难啊凛哥,我也得有个条件。”
薛凛这次没推开人,余光中一直置身事外的谢钰破天荒地朝他们走来了,薛凛不由勾了嘴角,回答水仙的声儿也愈发懒,
“你就这么欠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肯定是死在Apha身上的。我们俩都有所求,凛哥你就说行不行,干我个三天三夜,或者就现在…哎!”
水仙没说完的话被一声惊呼噎下。他没注意谢钰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等反应过来时只见谢钰锢着薛凛下颚往墙上一撞,而薛凛就这么任他禁锢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