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不想看见秦书礼。
那种掺杂着恐惧的诡异情绪令他胸口处像是被一团乱麻阻塞,地上有萧弋昨晚丢在地上的衣服,是一件鸦黑色的衬衫。
他坐到了床正对着的那块皮质沙发上,理了理头上的乱发,脑中空空一片。
他或许可以让许慕清硬一整晚,可以趁高潮的时候在萧弋身上挖下几道抓痕。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书礼,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交流的必要,他需要一笔钱,需要去上学,这些,许慕清或是萧弋都能做到。
他不需要秦书礼。
不必向他靠近,更不必刻意躲着他,这太欲盖弥彰了,过往的几个月,那些误的假象与幻想,早该在他清醒的那一刻消散,他不必将自己置于荒诞的虚妄。
他推开门,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长廊上吊着一盏洋蓟灯,他所站的位置被一个一人多高的花瓶挡住,光照不到,整个身体都处于晦暗之中,往下看,客厅内灯火通明,楼下只剩下了许慕清和秦书礼,许慕清拿着一杯温热的可可,他喜欢在早上喝点这个,尽管热量很高。
许慕清长腿交叠,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秦书礼则站着,长睫微垂,神态浅浅,他们似乎在交谈。
秦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停下来看。
许慕清在手上拨动了几下,薅下两只戒指抓在手里,往秦书礼面前递了递,示意对方收下。
秦书礼低头看着那两只价格不菲的戒指,抬眸,扫了许慕清一眼,并未接过,半晌,微微勾了勾唇,竟笑了一瞬,他似乎对许慕清说了句话,但秦乐并没有听见。
那些清浅笑意,秦乐觉得很陌生。
他其实很少看见秦书礼笑,哪怕是失忆之后,每每对着那人,总是惶恐又小心翼翼,若是偶然得见对方笑颜,便能偷偷欢喜好几天,可此刻,面对秦书礼,许慕清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全然不以为意。
细细想来,那两人分明在从前就常常走在一起。
秦书礼并不想与许慕清纠缠,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张卡,两只夹住,递给了许慕清。
许慕清皱了皱眉,并不着急收下,微微靠在椅背上,偏了偏头,声询问。
灯光将茶几上的一套白瓷茶具染成了柔软的暖黄色,大理石的地板反射着吊顶的光束,整个客厅明光烁亮。
秦书礼面色冷淡地说了些什么,秦乐看见许慕清皱着眉,嗯了一声,接着不耐烦地接过那张卡,说了一句话,通过口型,秦乐辨出了,似乎是“知道了”。
只有被偏爱的才能有恃恐。
那人将秦书礼给他的卡随意丢在茶几上,揉了揉眉心,眯了眯眼,似乎还未完全睡醒。
接着他看见了秦乐。
目光定格于那人隐于阴影中的清俊面孔,许慕清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秦乐一般都在睡觉……一时未注意收敛表情。
秦书礼素来冷心冷面,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神情淡漠,眼中并未有什么触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或许微微凝滞了一瞬,但没人看得出来。
一时被两道视线注视。
秦乐认为他因该对着许慕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毕竟昨晚他说他太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许慕清才让他一个人回房,可他现在却出现在二楼,萧弋的房间门口。
他应该解释。
应该用最柔软的声线对着许慕清说一句早安,就像面对爱人那样,就像他对许慕清说过的那样,论对方信不信,这层窗户纸没必要捅破,成为伴侣,比做母狗要轻松得多。
但他张不开口,更不想说话。
只是看着楼下的两人,神色冷然。
又过了一会儿,许慕清忽然站起身子,本来十分宽敞的客厅因那俩人极为高挑的身量而显得有些逼仄,从上往下看,叫人觉得十分压抑。
许慕清倒是不自知,毕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身高,更习惯令人紧张压抑,他生来如此,天生跋扈骄横,家世又极好,所有人都会讨好他,奉承他,又何必纡尊降贵去注意那些卑微的可怜虫的情绪呢。
说来,他的房间就在二楼,萧弋的隔壁。
那人这么早过来,是特意过来找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