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鸷看向十九,说“带路”
随后,十九就煽动着翅膀往王城方向飞去,暗营以鹭鸷为首紧随其后。
一盏茶后,暗营众人悄声息的出现在白夜园外,鹭鸷翻墙进院找寻着第一秋的身影,整个院落漆黑一片。
鹭鸷轻手轻脚的往屋内走去,凭借杀手的敏锐感,即使身处黑暗她还是立马察觉到床榻上匀称的呼吸声,她从怀中掏出火折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火光瞬间照亮屋子,鹭鸷点亮床边的蜡烛随后将折子收入怀中。
借着烛光她看到第一秋枕头下的字条:立即送太子回西周。
鹭鸷看完后习惯性的将字条递向烛火,待火燃尽后,她轻轻架起昏睡的第一秋缓缓往屋外走去。
云照离开太和殿后,左思右想都想不通萧允会将遗诏放在何处。直到他想起大婚前夕萧允曾半夜去过乾正殿偷偷见过自家小姐才恍然大悟。
乾正殿的景色依旧停留在大婚之日,即使寒冬覆盖也挡不住它喜庆般的‘热闹’,云照同程之笑的心境一样,一日都不想踏足这里。
他直接目标明确的疾步走到床榻边,拉了一下床帘上的垂穗,床榻下方立马弹出一个抽屉,里面躺着的正是盛放先皇遗诏的锦盒。
云照拿起遗诏就准备往殿外走去,却突然之间被士兵层层包围住。众人身后传来薄凉且熟悉的声音“你以为屏住呼吸,本殿就发现不到你么?”
云照将遗诏放在腰后,抬手缓缓拔出腰间长剑。
“杀”随着萧凉一声令下众人蜂拥而上。
半柱香后,伤痕累累的云照浑身是血的立在众尸体之上,在场的所有士兵被云照杀的所剩几,他自己则凭着意志吊着仅剩的半条命。
萧凉抬手解开脖颈处的斗篷系带,随着斗篷的滑落他镇定的抽出腰间软剑“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你的主子啊”
被萧凉这么一说,云照瞬间愣住。
萧凉趁机持剑向他致命之处刺去,却被突如其来的来的短刀打乱,鹭鸷扶住受伤的云照“你怎么样?”
靠剑半撑着的云照认出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神女面具,虚弱的说“...死不了”
鹭鸷轻轻的将云照安置在一旁的梁柱下,眼神坚毅的看着他“剩下的交给我,我一定会带你安全离开。”
萧凉一眼便认出她暗营的装扮,问“暗营一向只杀不救,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侍卫违背规矩?”
鹭鸷心疼的看着奄奄一息的云照,说“规矩?哈哈哈...我就是规矩”
萧凉感受到对方的杀意,随即转头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
夜巡的士兵听到动静立马往乾正殿冲去。
鹭鸷不屑的看向闻声而来的士兵,抬手用短刀指向萧凉冷漠的询问“说,程三小姐在哪儿?”
萧凉冷哼一声“将死之人,也配质问本殿”说完,他便退后几步。士兵则义反顾的冲向鹭鸷,随后萧凉转头对一名士兵低语几句
鹭鸷脚步轻盈且快速的穿梭在众人之间,出手利落刀刀致命头两排的士兵连鹭鸷的身影都没看清就倒在她的脚下。萧凉心里开始忌惮起来,眼见士兵连对方的衣角都伤不到,他立马大声喝止“住手”
剩下的士兵胆怯的停下手中长矛,鹭鸷旋转手中短刀站直身躯冷漠的看向萧凉“说,三小姐在哪儿?”
萧凉抬手指向云照“只要他交出先王遗诏,本殿就告诉你。”
“九殿下觉得还有资格谈条件么?”
“是么?”萧凉话毕,鹭鸷就见两个士兵托着昏迷不醒的程之笑出现在萧凉身侧“现在...有了么?”
鹭鸷本想快速上前救人却被眼尖的萧凉发现,他反手就将软剑架在程之笑的脖颈上“有本事比比,看是你的轻功快,还是本殿的手快?”
云照使尽全身力气用剑撑着身躯踉跄的走到鹭鸷身后,小声说道“去找永安将军让他务必同三殿下一起回都平叛,还有...萧凉要利用太子截杀纪世子夺其心脏,送他走”。
随后他拿出身后的锦盒对萧凉说道“遗诏可以给你,放她们走”
“本殿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遗诏?打开”
云照取出锦盒里明黄色的圣旨单手撑开半举空中“殿下可看仔细了”说完他快速掏出怀中火折子置放在遗诏下方卷轴处“放人!”
萧凉见状立马伸手阻止“好,本殿放人...但他们只能走一个,谁走谁留....你选”
云照清楚遗诏对于萧凉来说只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的一道圣旨而已,他满眼怜惜的看向昏迷的程之笑,回想起她的嘱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对鹭鸷说道“走”
“云侍卫!”鹭鸷诧异
“快走~”
鹭鸷奈的收起短刀,轻身跃上宫墙,她回头看了一眼被士兵团团包围住的云照,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竟湿润起来。
云照看着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瞬间身体宛如被抽干了精力般踉跄的半跪在地。
“拿下”士兵大步上前扣住云照,此刻的他已还手之力,手中的遗诏也掉落在雪地里。
萧凉将软剑收回腰间,缓步走向那道明黄色的圣旨,他蹲下捡起遗诏轻轻拍打着上面的雪“将三小姐关进地牢,加强看守,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
“是”带头的将领看向云照“殿下,他该怎么处置?”
萧凉瞥了眼奄奄一息的云照“本殿最恨别人威胁,杀了吧”随后他便起身拿着遗诏往太和殿走去。
云照迷糊的看着被人拖走的程之笑,眼中滑落的泪水滴落在雪地里,士兵拿起云照脚边的长剑,抬手...刺入...云照的心脏就这样被自己的佩剑硬生生穿透,鲜血如急流般顺着剑锋流向地面。
士兵拔出长剑扔在地上随后离开了乾正殿,躺在血泊中的云照睁着眼睛看向漆黑的夜空。
随着天空忽然飘落的雪花,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四年前初春时,第一次在程公府湖心亭畔见到程之笑时的场景。
她一袭红纱长裙坐在亭畔边享受着春风煦日,身后散落的墨发随着微风轻轻飘荡在空中,腰间的腰链上垂坠的金叶饰品随着主人肢体的微动与她佩戴的冰透镂空花纹玉佩碰撞着发出清脆如铃般的声音,阳光打在水面反射的波纹光印在她的全身,纱裙里的金线绣纹若隐若现的如同夜空的星星般闪亮。
他就这样持剑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脸上露出纯真般的笑容。
随着雪越下越大,云照的瞳孔逐渐涣散、空洞。
最后...他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大雪中,再也执不起佩剑...保护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