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烟雾弥漫。
李相夷呆愣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那句难以理解的话。
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是在逗他玩?
目光转向李辰安跟方多病,李相夷眉头紧皱,表情交织着震惊、疑惑和不可思议。
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噤声。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默。
李辰安同方多病对视一眼,皆狂冒冷汗,眉宇间写着一个大大‘危’字!
直觉告诉他俩,此番,可能真的会凉。
“呵~”
李相夷忽的一声冷笑,抬起头,目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森然,幽幽道:
“怎么?尔等对于笛盟主所言,连句解释都没有吗?”
“有,当然有!”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扭头就跑!
解释?还解释个八万啊!
瞅瞅李相夷那冰冷的眼神,纵是他二人说的天花乱坠,怕也难逃毒打。
所以,不是不能忽悠,而是溜走更有性价比。
“跑?”
李相夷轻笑一声,不屑的摇了摇头,运起婆娑步瞬间追去。
他倒要瞧瞧,此二人轻功精进了多少,竟妄想从他手中逃脱?!
“有趣,甚是有趣!”
望着李辰安逐渐惊恐的表情,笛飞声实难忍心中笑意,目露期待,亦纵身追去。
月光下,丛林间,前后四人你追我赶,甚是热闹。
在又双叒叕一次仓促避开李相夷随手弹出的剑气后,李辰安真是受不了了,高喝道:
“方兄,你我何必落荒而逃,难道合你我二人之力,还敌不过他李相夷一人?”
方多病:“???”
被惊得一个趔趄,下意识揉揉耳朵,他甚至以为自己听。
还敌不过李相夷一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辰安兄,你莫要哄骗与我。”
“我看你就是想忽悠我跟老狐狸对上,你好趁机逃脱。”
“怎么可能?方兄你竟是如此想我?”
李辰安矢口否认,表现的心痛至极,索性止步,回首望向李相夷,朗声道:
“李门主,你我二人相识已久,却从未见过你全力出手。”
“恰逢今日之事,吾愿同方兄联手,不知李门主你可敢应战?”
“哦?”
李相夷身形一滞,目中多了几分意外,狐疑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同我一战?”
“没!”
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李辰安束手而立,同方才的狼狈不堪,简直判若两人。
莫非辰安兄是说真的?
方多病止步观望,目光流转,多了几分讶然。
“方兄,如何?可敢陪我一战?”
“有何不敢?”
心一狠,牙一咬,方多病走到李辰安身边,严阵以待。
了不起就是被揍一顿,能扛住。
“李相夷,他二人既然求战,你何不成人之美?”
笛飞声翩然而至,开口便是拱火,一副看乐子不嫌事大的模样。
“如此…那便来吧。”
吻颈剑出鞘,爆响一声剑鸣,李相夷凌空一跃,数十道剑气直逼二人。
“来的好!”
李辰安暴喝一声,竹风剑一斩,率先迎敌。
“辰安兄,我来助你。”
方多病不甘示弱,亦迎面而上,却忽觉劲风袭来。
“李辰安你要干什么?”回首相望,方多病目露惊恐。
“干什么?”
李辰安微微一笑,对着方多病一掌拍出,得意道:
“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方兄,多谢了。”
凌厉的一击将方多病逼到剑气下,李辰安转身就跑。
开玩笑,他脑子昏了会跟李相夷打?
从始至终,他都是为了让方·挡箭牌·多病出场罢了。
毕竟李相夷揍了其中一个,就不能揍另一个了。
“李辰安,你混蛋!”
方多病仓促应对,破口大骂。
想不到他千防万防,竟还是被耍了,简直是耻辱!
“呵~”
李辰安轻蔑一笑,罔若未闻,步伐愈加迅速。
“三殿下,如此行事,有些不道德了吧?”
耳边忽的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李辰安身形一僵,连连后退。
“笛飞声?”
李辰安双目瞪圆,目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笛盟主,你拦我作甚?”
“自是替天…不,替方多病行道啊!”
笛飞声语气慵懒,举手投足间却将李辰安退路尽数封死。
好不容易看场乐子,他能让李辰安就这么跑了?
“笛飞声…不,笛盟主。”
“你我往日冤近日仇的,缘何如此?”
用词亲切,语气温柔。
李辰安面含微笑,目中写满了急迫。
他不在乎笛飞声为何要拦他,先忽悠过去,跑才是重点。
“仇吗?”
笛飞声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是仇!不过是在我失忆之后,又忽悠我一次。”
李辰安:“……”
尬住,此事他却不占理。
奈何此时占不占理的已经不重要了。
眼瞅着李相夷已经打趴下方多病,正狞笑着朝他走来,再耽搁他可真的要凉了!
“笛飞声速速让开,否则我就对颜他们打击报复。”
李辰安不得已出言威胁。
“切~”
笛飞声冷哼一声,直接懒得搭理。
说实话,若在失忆之前,李辰安以此要挟,他真会有所顾忌。
可偏偏失忆之后,几人朝夕相处。
他看清了,李辰安为人正直,颇具侠义之风。
对朋友,对属下,皆是刀子嘴豆腐心,绝不可能打击报复。
李辰安:“???”
懵逼,疑惑,不解。
什么情况?笛飞声不在乎颜他们了?不可能啊!
尚不知自己早被了解透彻,李辰安思索片刻,打算换个理由来恐吓。
“笛飞声,我不是在说笑…”
“交给你了。”
都懒得听完,笛飞声朝李相夷打声招呼,退至一旁,静待好戏。
“殿下可要说完?”
李相夷强忍心中笑意,吻颈剑一挥,浑身气劲四溢。
李辰安:“……”
秀!这他还说个毛啊?
索性抬起剑锋,目中多了几分郑重,沉声道:
“李门主,来战!”
微风轻拂,二者间剑气肆虐。
“老狐狸,揍他!给我狠狠揍他!”
忽然传来一声怒斥。
只见方多病鼻青脸肿,死死盯着李辰安一瘸一拐的走来。
气死他了,可气死他了!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耻之人。
今日,李辰安若不挨上一顿同样的暴揍,他死不瞑目。
“殿下,请!”
吻颈剑一舞,剑意愈发凌厉,李相夷目光渐冷,十分配合。
“咕咚~”
不禁咽了口口水,李辰安气势一弱,从心道:
“那个李门主啊,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有事好商量,能不能不动手?”
“自不可。”
李相夷出乎意料的颔首应承,轻声道:
“只要殿下回答我一个问题,往事种种皆烟消云散。”
“此话当真?”李辰安大喜,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门主你尽管问,吾定知不言言不尽。”
“我想知道,以殿下未卜先知的本领,还有没有其它的事瞒着我?”
“就比如…这南胤人背后的首领,究竟是谁?”
斩钉截铁,笃定疑。
李相夷目光严肃,全半点玩笑之意。
“首领?”
李辰安佯装疑惑,摆了摆手,轻笑道:
“李门主勿要说笑,哪来的什么首领?”
“是吗?”
李相夷反问,目光逐渐凌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慕娩山庄一行,百川院,万圣道,及一众武林势力皆尽覆灭。”
“江湖之上再任何组织,有能力,有胆量,谋划任何阴谋。”
“可偏偏香山上,玉楼春的宴会,依旧有南胤余孽作乱,以至罗摩天冰都被他偷送出去。”
“三殿下,你觉得他会是送给谁呢?”
“还有当年贺家天外云铁之事,虽隐秘,但四顾门中知其内幕者依旧不在少数。”
“神兵谷若真为此所困,随便找乔婉娩,肖紫衿或佛彼白石中任何一人,询问便可解惑。”
“为何要苦等十年之久,只为等我跟方小宝同行时当面询问?”
“李门主其实这事儿吧…”
李辰安欲言又止,不留痕迹的瞪了一眼方多病。
让你胡乱戏弄,现在好了,惹出货事来!
“咳~”
方多病不禁脸颊发红,尴尬的别过头去。
“原来施文绝找的不是我,是方小宝。”
李相夷一眼就瞧出二人间猫腻,语道:
“直至此番来到石寿村,菊花山上的奇门遁甲,雪公、血婆二人。”
“怕都是在三殿下你预料之外。”
“尤其是雪公、血婆,此二人先是叛逃金鸳盟,后加入万圣道,如今又现身这石寿村。”
“每现身一处,南胤余孽必有所动。”
“奈何此二人身死,那便不是暗中谋划之人。”
“江湖之中能知悉十年前旧事,且游走金鸳盟,四顾门,万圣道三方者,寥寥几。”
“三殿下,此人…究竟是谁?”
语气中多出一丝颤抖,目中更是有些许慌乱。
李相夷其实早有猜测,可他不愿相信,亦不敢相信。
“此人…”
李辰安沉吟片刻,突然朝笛飞声破口大骂。
“笛飞声都怪你,你为何不按计行事?”
“此番我要如何作答?”
“自是实事求是。”
“你以为你不说,他便猜不到那人是谁?他只是不愿信罢了!”
干脆利落,理所当然。
笛飞声目光流转,看向李相夷生出几分嘲弄:
“还记得百川院深夜,你我共饮时,你之所言吗?”
“其实你也不遑多让,自甘堕落十年,依旧能让当朝皇子为了救你苦思冥想,乃至布局整个江湖。”
“此等待遇天下罕有。”
“所以你放心,就算你知悉真相后依旧不愿解毒。”
“三殿下同样有法子逼你解毒,三殿下,你说我说的对吗?”
李相夷:“……”
李辰安:“……”
沉默声震耳欲聋,索性摆烂,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