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郎君像开了天眼的神明,藏金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区区一个家奴哪里招架得住,如丧考妣地跪在地上,从实招来:“毒药……是萧文晟给我的。”
苏巨论刚好回到庭院,听见他的话,眼珠子差点瞪掉:“他让你毒死他的家奴?为什么啊?”
“他骗了那么多钱,迟早会露馅,所以早就准备好后路了,”藏金目光躲闪,不敢看苏巨论,“只要阿蛮死在苏家,我哄骗你分了尸,他就有了你杀人的把柄,可以拿这事要挟,让你放弃那六万贯。毕竟有燕国公一家的事在先,你也不敢不从……我担心一时难以将人打死,他就给了我一粒毒药,让我找机会塞进阿蛮嘴里,确保万一失。”
苏巨论气得冲上去踹他一脚,被两名不良人拉开,他两眼血红,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藏金已经认了命,也不瞒他:“他说事成之后,会哄骗你将我放良,再分我一百贯。”
“一百贯?”苏巨论简直要吐血,恨不能一刀将他捅死,“那个混蛋骗了我六万贯!一百贯就让你背叛我!”
“你欠了那么多钱,将来肯定要把我们卖掉,我们这种年纪的家奴能有什么好去处?倒不如我自己谋条出路。”藏金不觉得自己有,只觉得运气不好,那么完美的计划偏偏遇到了沈微澜。
苏巨论咽不下这口气,用尽平生之力挣开不良人,举起花盆去砸藏金,倒先泼了自己一头一脸的土。曾寒山实在看不下去,挥手让人将他拉走。
沈微澜走到藏金面前,冷冷道:“你既然被萧文晟收买,一定知道他的下落,从实招来,还能免遭皮肉之苦。”
藏金神色犹豫,似乎在考虑他的话。
李缬云抚摸着手炉,娇媚一笑:“你最好别招,你让阿蛮受的罪,自己也应该尝尝呀。来人啊,给我打——”
“别打!我招,我招!”藏金吓得屁滚尿流,立刻把萧文晟的藏身处说了出来。
有了藏金的供词,曾寒山正好趁着宵禁去抓人。
此时夜色已深,阵阵寒风穿过庭院,冻得李缬云打了个喷嚏。沈微澜留了心,对曾寒山道:“抓捕萧文晟用不着太多人,我与公主先回华阳观,等你的消息。”
李缬云正在兴头上,哪里舍得走:“别啊,一起去抓人。”
沈微澜不同意:“夜深了,公主需要早点睡。”
李缬云:“……”
换作澧王府夜宴,这会儿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呢,睡什么睡,去破案啦!
可惜曾寒山也听沈微澜的,拱手向她告辞:“这案子查到现在,公主与沈士子帮了太多忙,也该我们好好表现了。”
李缬云可奈何,只得跟着沈微澜登上马车,一路不甘心地扒着车窗,目送曾寒山带领贺大郎去抓人。
沈微澜忍不住笑她:“放在一个月前,长安百姓谁能想得到,食人花公主是个痴迷查案的奇女子。”
“我十四能出宫冶游,宴饮、行猎、打马球,都不如与你一路抽丝剥茧、查案子有趣。”李缬云放下车帘,回头含笑看着他。
她到底是喜欢查案,还是喜欢与他在一起,此刻宫女在侧,她将最动人的答案藏在眼神里,透过车厢昏暗微晃、香暖暧昧的气氛,声地告诉他。
沈微澜会心一笑。
李缬云摩挲着手炉银盖上錾刻的鹧鸪纹,意犹未尽:“萧文晟指使家奴分尸,还骗了苏巨论六万贯,又与梁正言案撞上了,抓到他,一定能解开玉珠的秘密。现在回华阳观等消息,我哪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