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已经被空气氧化了，一边是黄亮亮的地瓜肉，胖胖的，看着就清甜。

张知意从她枯瘦的手里接过地瓜，顺便捡起地上的那一个。

两个人的手一接触，她就瞧着，何婆子的手掌是真大。

但是手臂，也就比她大一点。

思及那身高，也没高到哪里去……

估计刚嫁进来的时候，也是个跟张知意差不多的女娃娃。只不过这么多年，黑发时送走了家公家婆，送走了老伴；白发时，又送走了儿子，一日日的，熬着自己的心血，操持着这一方小院子，家里家外，都是她自己顶天立地。

所以……

何婆子已经迅速地用手随意就扒拉起了地上的地瓜皮，看着张知意还在发呆，斥道：“想啥呢？我个老婆子连皮都给你收拾了，你还等着我去洗了不成？”

话是难听的，但是张知意没有一丝的怨愤了，都是悲苦造就的。

以人心换人心，她是要在独自强大之前，要寄居在这何家的。

“欸，我刚刚看着阿婆你这么厉害，几下就收拾干净了，我就没瞧见这么利索的婆子，我阿婆啊，削皮可难了，远不如你厉害！”

“而且啊，阿婆你人是真好，我一时就有些，有些想岔了，我都多久没正经见过完整的地瓜了，没想到你都不打我骂我，竟然还帮着削皮……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说完，张知意这直球的小姑娘就跑了出去，清洗地瓜去了。

而何婆子愣愣地手捧着那脏污的地瓜皮，一时心里麻木，有种奇特的舒畅的感觉流淌全身，那是从未有人对她说过的话。

还，还怪好听的，听着，还怪高兴的……

何婆子拿着那一捧的地瓜皮去了米缸那里，险些就开盖把地瓜皮给丢了进去了。

那铿铿锵锵响起来的剁地瓜碎的声音才把她的神思给唤了回来，她老脸有些红，骂骂咧咧的，折返到潲水桶里，把地瓜皮丢了进去。

嘴里念叨的是：“便宜你们了……”

地瓜皮哗啦啦地进了木桶，水声都还没翻起来，何婆子就骂骂咧咧地来到了张知意处，把她赶走，依着她的指示，把地瓜剁成碎末。

“这不是剁给猪吃的吗？”

“哎呀，猪哪里用吃这么碎的。”清脆的声音响起。

“瞧你这啥毛病，就剁剁算了！我真的是闲疯了才陪你干这事！”

“哎呀，也得阿婆你人心善，才陪着我闹这个……”

何婆子总算是没声了，一脸嫌恶似的把地瓜碎够到大刀背上，弓着腰，走了几遭，才转移到了米糠锅。

一时之间，一老一小，十分温馨。

就连何婆子拿出了两个鸡蛋要打进白米锅里的时候，她自己是心虚了一下的，总怕张知意问上几句，她还要红着脸叱骂。

却没想到的是，知意是真懂事，问也没问。

这般，她是真的很满意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