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她真的是发了疯地梗着一口气,要好好存钱,好好带大以安。
而订好的孙媳妇月意,也被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却……不是她何家媳妇。
至于,知意,她,其实……
忙活了一上午,两个人才是把一亩地的稻谷给割完了;匆匆回去吃了点蒸的地瓜,就继续顶着日头出来搬运稻谷了。
张家的三个堂弟也在地里翻地,那晒谷子的活是女人干的,他们男人就是在地里下苦力的。
张归山比张知意小一岁,但是好吃好喝大的,体格子健壮多了,已经能顶半个大人干活了。
他为人比较老实,没有两个弟弟那么精明。
他瞧着远处,何婆子担着大担,张知意更瘦小些,担着小担的稻谷,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那田埂上,再爬到坡上,再一步步地向着村子走去。
那踉踉跄跄的小可怜模样,在烈日底下,还歪了草帽,颤抖着腿脚。
他于心不忍,对亲爹说:“爹,要不,去帮帮知意。她……”
“哟,大哥,你这是忘了吧,知意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她已经收拾个包袱皮,就去了何家了,还把我们家的宅子都给要了去。”张归河撑着锄头在手臂上,凉凉地提醒道。
张归泥就更耍赖了,趁着有话头,立马就软在了田埂上,喘着气:“是啊,大哥。早在开始收割之前,娘和姐姐就说了,让我们不能帮忙的,要帮忙那也是知意姐回来帮忙的。”
原来张阿婆她们早就有了先见之明,觉得张知意是会来“求救”的,毕竟堂弟一堆呢!
她作为长辈不好明说,就教了他们,例如“她抢了你们的宅子呢,原本是想给你们分的”,例如“她以后是要做寡妇的,少不得一条村子里,以后啥都要你们帮忙”,例如“没瞧见吗,那天她多凶啊,不守妇道,勾引了那何家的小子,不然能跟你姐换了”?
他们几个男的,能有什么心思,这些弯弯绕绕,根本就不想知道,都是家里女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了。
这样,张知意在张家里就是那特意换了亲姐姐的亲事,并不是月意不乐意遵守仁信嫁过去,而是知意早有图谋,抢了家里的宅子,好去给那个病秧子守寡的傻蛋!
可张归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又法顶撞,只好摸摸头,继续抡着锄头掘地了。
张归泥还在嘀嘀咕咕:“娘说了,那宅子可大了,就是远了些,不然,给我以后成亲也是好的。”
“现在我们几兄弟,还要挤在这里住……人家都有两处了……都是那坏了心的东西,抢着张家的东西去补贴那该死的病秧子!”
……
张知意并不知道自己的娘家是这么说她的,但她根本就忘了张家了。
她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她只记得自己是个何家人了,家里有个身子快好了的何以安,有个心口不一的心地不坏的婆子。
一老一少,辛辛苦苦地担着稻谷,好是走了几十遭,也没人搭把手,但也算是全都搬回来了。
到最后,张知意的腿脚都在打颤,根本就起不来了,嘴里一直在念叨:“我滴个娘啊,真的是遭老大罪了……啥时候买头牛啊,这根本就干不来啊……”
何婆子也是累得离不开那门前的台阶,刚刚搬完最后的稻子,就直接坐在那里,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