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极静,安行洲除却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行到殿中,他欲垂首行礼,却在低头的刹那间,瞥见立在一侧的宫婢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上盛着一袭红衣,红衣上横着一支金簪。
“臣,安行洲,叩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安行洲起身。
“安国公,你可知朕今日为何急召你来鸾凤殿?”
安行洲不敢说不知道:“陛下召见微臣,可是因为那托盘上的红衣和金簪?”
皇帝沉下脸,厉声道:“你果然知道!”
安行洲慌忙跪在地上:“陛下容禀。”
“说。”
“昨日微臣归家见到阿妧,方知皇后娘娘赏了她一袭红衣和一根金簪,微臣深觉不妥,故而立刻命时娘将红衣和金簪送回鸾凤殿。”
皇帝挑眉,先是斜了皇后一眼,然后才问:“哪里不妥?”
安行洲略顿。
此刻,皇后和赵尚书皆在殿内,若他实话实说,只怕要开罪皇后和赵家,可若不实话实说,开罪地便是皇帝。
“回陛下,一来,唯天之贵女方可着红衣,阿妧不贵,穿不得,二来,那金簪乃是先太后赐给皇后娘娘的,意义非凡,阿妧无故,受不得。”
说着,安行洲额头点地:“陛下,阿妧年幼,微臣又常年不在家,故而叫她被养得有些不知规矩,还请陛下明鉴,多多宽宥。”
“你的女儿的确缺乏管教。”
“……”安行洲抬眸,欲为阿妧辩驳两句,可当他的
目光触及到皇帝阴沉到极点的目色时,又飞快地敛下眉眼。
辩不得。
可便是如此,还是晚了,皇帝早已看见安行洲眼底的不甘心:“安国公似乎对朕的说法颇有微词?”
“微臣不敢。”
“呵,不管你敢不敢,朕自会叫你心服口服!”皇帝侧首,看静立在高阶旁的皇后,“赵宣娘,告诉安国公,你为何要赐金簪给安乐县主?”
“是,陛下。”皇后屈身,遂而面朝安行洲,“安国公,溱国有哪些规矩,本宫身为一国之母,比你清楚。
安乐县主贵不足以着红衣,本宫明白,可本宫明白,却还是赐她一袭红衣,且叫她穿着来赴宫宴,是因为她私下和吾儿有了情。
本宫是为顾及县主的名声,这才慌忙赐下红衣,想着与其叫他们私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不如正大光明地成全。”
“……”安行洲瞬间呆愣,但很快,他朝皇帝拱手,“陛下,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微臣相信阿妧和七殿下之间是清白的。”
“你相信?”皇后冷冷反问,“安国公,你凭什么相信?你离开陵阳已有十年,县主平日行事如何,你确定知道吗?”
安行洲微抬下巴,斩钉截铁道:“皇后娘娘,阿妧再淘气,也不至于轻贱自己的名声。陛下,微臣恳请您明察。”
皇后亦朝皇帝急急屈身:“陛下,妾身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不言,目光讳莫如深。
他的七儿子掌管着
陵阳城内的禁卫军和都城军,若再叫他娶到安行洲的女儿,那他的皇位还怎么坐得稳当?
故而他得知皇后将先太后的金簪赐给安清妧的时候,就立刻赶来鸾凤殿问罪,却刚好撞上安家人悄悄送回红衣和金簪。
安家既来送回东西,显然无意和皇家结亲,难道安家真是无辜?
皇帝神色的转变,赵尚书看得清楚,他急忙拽着赵十二上前半步,跪到安行洲身侧:“陛下,老臣有罪。”
“你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