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的烛光一夜未熄,安乐居的灯火亦是亮了一夜。
黎明将至时,大雨初停,清妧立在廊下,看屋檐上的水“滴答滴答”地往下坠,院子里的奴婢垂着头,各自假装忙碌。
回廊里,卢掌事捧着一只摔成两半的木匣子走到清妧身后。
“县主,匣子取回来了。”
“郎中走了?”
“是。”
“流萤如何?”
“郎中说,伤口看着重,实则只伤到皮肉,好好养个三五日,便不会有大碍。”
“该用什么药尽管用,不必省。”说完,清妧转身,走进卧房,“卢嬷嬷,把门关上。”
“是。”
房中烛火薄得几乎要熄灭,清妧拿起剪子,剪下一截灯芯。
“县主,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必。”
短短三两日,她身边的四个贴身婢子,绿绮死了,司巧快死了,流萤受了伤,独剩下一个得用的折绵还不知去了哪里。
“县主,婢子去取匣子的时候,看见折绵还在正房。”
折绵背主,怕是不敢回来了,若顾兰时肯保她,她大概会去别的院子伺候,若她不想保,那她大概再也瞧不见她了。
“让她去。”
“是。”
卢掌事将木匣子放到她手边。
清妧垂眸,取出匕首。
上辈子,卿流景将匕首当作新婚贺礼送到安家的时候,她早想不起匕首是她自己的,以为这厮是疯了,故而毫不犹豫地将匕首丢进山池。
只她的匕首又是在何时何地,落到卿流景手上的?
“卢嬷嬷,
这把匕首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大概吧。”
“可有三千?”
“回县主,婢子不知这把匕首杀过多少人,只殿下在韩国为质子,若要自保,想必是杀过很多人。”
前世今生,卿流景为什么都将这把匕首当做礼物送还给她呢?
不管是为了什么,若非木匣子里装得是她的匕首,那今日司巧攀咬她的这场戏,她未必能全须全尾地脱身。
“卢嬷嬷,你也瞧见了,我的婚事自己根本做不得主,二殿下若非要借着图谋我而谋得父亲的相助,恐怕是竹篮打水。”
卢掌事微微一笑:“县主,您不问婢子为何您的匕首会在殿下手里吗?你不问婢子为何殿下要将匕首送还给县主吗?”
“不问。”
清妧恨恨地将匕首丢回木匣子,她丢得甚重,重到匕首生生将木匣子撞出案台,摔到了地上。
“哐当——”
木匣子被摔得粉碎,碎末中,清妧看到一点黄。
“那是什么?”
“回县主,似是一团牛皮纸。”
话音刚落,卢掌事已从地上捡起牛皮纸,递给了清妧。
果真是一团牛皮纸。
清妧摊开纸,而后在里面看到一行小字:“阿妧,我潜回陵阳,本是为了告诉你,此次溱国对战北夷,安将军胜了,然,你却不给我说出口的机会。”
她不给他机会?!
那日在花魁房中,他说得还不够多吗?他说了那么多的废话,独独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句,她很难不当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