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折绵端着水进房伺候如娘洗漱,未等她把水放上几案,水盆就叫如娘一脚踢翻,烫人的水俱撒在折绵身上。
“如娘息怒。”
“我让你想法子,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说。”
“回如娘,婢子想了一夜,如今,三郎和如娘都有婚约,且都是陛下赐婚,若无巨大变故,这婚事铁定改不了。”
这话一出,就叫如娘不耐烦地伸出脚,把折绵踢到地上,一阵生不如死的痛楚袭上她的臀,可她不敢叫疼。
“说些有用的!”
“如娘,宫宴在即,若到时候叫崔家人撞见您和三郎在一处话衷肠,崔家人定会去求陛下撤回赐婚敕旨。”
如娘沉默了片刻:“你还真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为主子解忧,是婢子的本分。”
“嗯。”如娘满意地点点头,“但你这个法子只能叫我和表哥的婚约作罢,却不能叫表哥和安清妧的婚约作罢。”
“如娘,县主亦会去宫宴,若叫她看见三郎和您在一处,又岂会不吵不闹?她说不得会闹去陛下跟前。
可那会儿三郎和您有情已成事实,无论是在意名声的顾家,还是疼宠您的时娘,都会叫三郎娶了您。
而在溱国,自来没有二女同侍一夫的规矩,那陛下不得撤了三郎和县主的婚约,然后成全您和三郎吗?”
如娘顿时笑了:“好折绵,若这事儿真能办成,我定会好好赏赐你。”
“如娘,婢子不敢要
赏,只这事儿要办成,尚有一个难处。”
“什么难处?”
“除夕宫宴,郎君皆在大明宫,娘子全在鸾凤殿,前殿和后宫之间以留心拱门为界,无论是三郎往后宫,还是您去前殿,都不容易。”
如娘沉默了片刻:“我不能去前殿。”
自古奔为妾,她去前殿即为奔。
“我得让表哥来后宫。”
说罢,如娘走到梳妆台前,将昨夜理出来的锦盒递给折绵:“悄悄拿出去当了,然后把钱全存进通源钱庄。”
“这是?”
“表哥说,只要他能给范四郎一万银,范四郎就能力保他拿下来年国子监会考的头名。”
“如娘对三郎真真是情深意切。”
如娘骄傲地抬起头:“那是自然,这人世间再也无人比我更爱表哥,也再无人比我能对他更好的了。”
“那婢子即刻去当铺。”
“速去速回。”
待折绵出去,如娘好心情地横上卧榻,靠着隐囊昏昏欲睡。
很快,她便会是表哥的未婚妻,待表哥拿下国子监头名,顺利得到陛下的重用,她就会成为陵阳城人人艳羡的小娘子。
含着梦幻般的微笑,如娘睡着了。
……
除夕夜,溱国举国欢腾,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皆忙于辞旧迎新。
往年,以顾家在陵阳城的地位,不够资格入宫,但今时不同往日,顾家一门三子全是在朝的从三品官员,故而今年。顾家满门都要赴宫宴,和皇室共庆佳节。
于是顾家的除夕家宴设在
了午间。
巳时末,郎君在前院喝酒,娘子们在后院吃席。
清妧是县主,地位不同,和舅母们一桌,菜将被送上来,烟娘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往她碗里添菜。
“三舅母,太多了。”
“哪里多了?听说宫宴上除了酒能入口,其他都不好吃,你这会儿不多吃点,到了晚间怕是得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