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婢子,赶紧进来把你们的县主扶下卧榻片刻,待本将仔细搜过卧榻,你再把县主扶回去。”
“将军,婢子刚才说过了,县主身子不适,下不得榻。”
然,南宫文轩却道:“若县主不下榻,那本将只能拿长刀来试,若不小心刺伤你家县主,那可就怨不得本将了。”
外间的校尉委实听不下去,不由地劝:“副统领,县主卧榻上怎么可能藏着人,不如就算了吧?”
“不行,陛下敕旨,不可疏漏一处!”南宫文轩扬刀,“县主,烦请下榻。”
刀光在烛火的映衬下透着嗜血的冷光,窗外风雪的呼啸声近得彷佛就在耳边,被褥里卿流景安静地躺着,静地好像死了一般。
清妧自问,她为什么非要救卿流景?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救下他?
就因为上辈子他最后做了太子吗?可他做了太子却没做成皇帝,溱国天下的未来主人另有其人。
她既知道这一点,又为何要把宝押在卿流景身上?
床幔的外侧,南宫文轩已是满脸不耐烦:“安乐县主,若您再不下榻,那末将可要怀疑您榻上另有猫腻了!”
此一言犹如一道惊雷般,震得她双手一抖,那本假作捧在手里的《刑典》“扑通”一下,咂在被褥。
正当她心下惶惶不知如何是好时,被褥下骤然探过来一根手指,指尖轻柔地滑过她的腰间,落下“无妨”二字。
清妧掀开床帘。
“南宫副统领好大
的官威。”
“为陛下尽忠罢了。”
清妧冷笑,朝流萤招手:“过来扶我一把。”
流萤急急上前,双手颤抖地扶住她。
“妧娘,您慢些。”
她垂眸,艰难地步下卧榻,仿佛正如流萤所言,她身子不适,下不得榻。
“妧娘,婢子扶您上坐榻。”
“不,去外间,莫要扰了南宫副统领搜查嫌犯。”
“是。”
跨出里间时,候在外间的校尉急急退到廊下:“卑职失礼,县主见谅。”
她想说无妨,可无妨两个字便像是一根鱼刺般,卡得她的喉咙火辣辣地疼,耳边,闪过南宫文轩挥刀的声音。
流萤低言:“妧娘,定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说不得下一刻,南宫文轩就会厉声大吼,抓到要犯了!
卧房里间,南宫文轩确实在胡乱地挥动他的长刀,卿流景冷冷地看着他的刀,无声地问:“谁让你来的?”
南宫文轩一边继续挥刀,一边苦哈哈地自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属下是来给殿下送药的。”
“想死?”
“……”
南宫文轩不想死,但很想哭。
陵阳大雪,陛下借机封城闭市,不许百姓出门,便是为了方便禁卫军和都城军搜城,他已是竭尽所能,把搜安家留到最后。
他早知道,若是来得太快,扰了二殿下游龙戏凤的情致,那将来必定有大苦头吃,是以他绝不想早来一刻。
可——
“殿下明鉴,是范四郎逼迫属下来的,他说殿下断了好几日
的药,若再断下去,只怕——”
“要死?”
南宫文轩立刻垂首:“殿下洪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
“呵。”
南宫文轩越发惶惶。
虽说范四郎是用他的把柄逼迫他来触怒二殿下,可总要有人来提醒二殿下一些事。
“属下万死。”南宫文轩拱手,“可是殿下,东都形势有变,若您再不回去,只怕多年筹谋一朝溃散。”
卿流景不言,目光眷恋地落在外间。
“殿下,属下知道您舍不得县主,可有道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待东都事定,您便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