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而勾唇。
“陛下,小女确不知今日会有水匪作乱,然,小女既知桃林有危险,便该差人上报,而非独自逃离。
若非小女只顾自己不顾旁人,伍珍娘以及在湖边赏玩的无辜百姓或不会遭殃。”
说罢,清妧轻撩衣裙,双膝跪进潮湿的回廊。
“陛下,小女有罪。”
这不是他想听的坦诚。
皇帝敛眉,收住笑意。
安行洲之于溱国,乃重之又重,为安抚其心,故而他对安家之事,自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昔日,他知安清妧常在陵阳城中行飞扬跋扈之事,可除却她不守规矩这一点,旁的倒是寻不出多少错。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安清妧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先前她于宫宴之上着红衣,他或可说她是着了皇后的道,可今日的匪乱呢?
她不仅一早洞悉皇后的阴谋,且还顺势而为,叫本该风平浪静的朝堂顷刻间失去了既有的平衡。
奈何桃林忽起浓雾,挡住了暗卫的鼻眼,否则,他就可以拿出如山的铁证,狠狠发落安清妧。
如此,便安行洲再舍不得这个女儿,也莫可奈何。
难道,他要因为安行洲,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安清妧吗?若一再放任,会不会闹出更多莫测的事来?
忧心如浓云,充斥在皇帝胸腹之间,那股熟悉的难耐搅得他喉咙发痒,迫得他不得不拢袖:“咳咳咳……”
抬袖的刹那,皇帝的眼角瞥见隐在隔壁偏殿内的皇后。
皇帝
心下一横。
“安乐,朕一直对除夕夜发生的那桩荒唐事深表遗憾,若非顾三郎遭人算计,你和他本该是段金玉良缘。
如今,安如娘再不能嫁入顾家,不如朕再次下敕,将你赐婚与顾三郎,也算全了你二人的青梅竹马之情。”
“陛下,如娘生死未知,小女身为她的阿姊,如何还能嫁给顾三郎?”
“不能嫁顾三郎?”皇帝冷笑,“好,那你告诉朕,你想嫁给谁?是云牧,云礼,抑或是云澜?”
“回陛下,小女绝无攀附三位殿下之意。”
“好一个绝无攀附之意!安清妧,你当真是不怕被朕治一个欺君之罪!”皇帝暴怒,“王忠,把暗卫搜罗来的密信拿给安乐县主瞧瞧!”
“是。”
王忠急忙掏衣袖,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捧着几十个纸条,递给清妧。
“县主,还请过目。”
清妧随手捻起一个纸条,打开。
上面写着:“正月十七,七殿下送给县主一颗南海夜明珠,县主十分喜欢,回赠七殿下一串北国产得朱砂。
大殿下闻言,搜遍陵阳,于正月十九,送给县主一颗更大的夜明珠,为表谢意,县主又将七殿下赠她的夜明珠回赠给大殿下。
正月二十二,知悉此事的七殿下,在陵阳东街,和大殿下大打出手,事后,百姓笑谈殿下们为博美人一笑,不顾兄弟情分。”
“连陵阳百姓都知道,你安清妧终日周旋在云牧和云澜之间,你却还敢和朕说
,绝无攀附他们之意?!你怎么敢的?!”
帝王之怒,惊得清妧伏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