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安家时,夕阳已被夜色吞没。
路过太平坊,清妧闻到一阵浓郁得酒香。
“流萤,我饿了。”
流萤无奈,只得命人停下车马。
“妧娘若非要进坊,需戴帷帽。”
“好。”
今日的太平坊十分热闹,清妧正欲好好逛一逛,却忽然又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未免叫流萤她们看出自己不妥,清妧立时顿步。
这一停,刚好停在七风居。
“进去坐坐吧。”
清妧抬步上阶,于人擦家而过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妧娘?”
清妧回身,见卿云礼穿着素淡的常服,手里提着两壶小酒。
“见过三殿下。”
卿云礼微微一笑:“我是悄悄出门,妧娘可莫要拆穿我的身份。”
“三殿下是来买酒的?”
“内子爱酒,听闻七风居新出了一款美酒,难耐到夜不能寐,我怕她相思成疾,不得不走一趟七风居。”
“三皇子妃好福气。”
一丝红云浮上卿云礼的脸颊,他略略掂了掂手里的酒壶:“罗浮春,七风居的新酒,妧娘亦可尝一尝。”
“好。”
两人笑而告别,卿云礼提着酒壶,急步汇入人群,观其背影,便可知他归家心切,见此,流萤赞道:“郎雅独绝,世无其二。”
七风居内人满为患,流萤花了十两银,才叫小二腾出一靠窗台的雅座。
幸好酒不负盛名,罗浮春之醇,品之竟有恍如隔世的迷离。
清妧一边品着醇酒,一边侧耳听邻桌的人闲聊。
“听说没,
韩王死了。”
“这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我怎么可能没听说?我不仅知道韩王死了,还知道他是死在一个美人的榻上,而那美人又在韩王死后,被新登基的韩王纳入后宫,封作宸贵妃。”
“也不知道是个何等样的大美人,竟能惹得两朝帝王皆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酒客感慨叹息,各自饮尽杯中酒。
清妧听得好奇,便问浓雨:“那个美人的事,你可知道一二?”
“回县主,那个美人叫曦瑶,乃是主子送给韩王的。”
“……”
倒也算不得太意外。
卿流景行事,向来剑走偏锋,寻美色以祸君主这样的荒唐主意,确是他能想得出来的。
“你家主子倒是舍得。”
“呃……”浓雨眨眨眼,“县主,您莫不是误会了?那曦瑶虽生得美若天仙,但主子一向对她不屑一顾。”
“呵。”
若说卿云礼能对天下无双的美人坐怀不乱,清妧能信,可卿流景分明就是个登徒子,怎可能做到?
清妧嗤笑着,端起空酒盏:“流萤,替我满上。”
“是。”
青色的酒,自壶口倾泄而下,被月光照得莹白皎洁。
邻桌的人喝尽杯中酒,再道:“那你可曾听说,那位二殿下也死了?”
清妧指尖一松,将要满杯的酒盏骤然坠落,杯盏“哐当”一声砸在方桌,莹绿的青酒在半空震得粉碎。
“你们说谁死了?”
酒客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回答:“先帝之子,当朝二殿下
,死了。”
“不可能!”
谁都能死,卿流景那等祸害怎么可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