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怡红院,清妧的面色一直不佳。
她终是明白,为何昨夜卿流景要说,顾富贵和云嬷嬷该由她亲自来问,原来竟是因为顾兰时和顾家合谋,杀了她的生母!
可叹她身为子女,两世为人,都不曾发现发现生母竟是被人害死!
身侧,浓雨惊呼:“县主,您的手……”
“手?”清妧抬起手,见掌心不知何时被指甲刺破,血色正一滴滴地往下砸,“没事,不疼。”
“怎可能不疼?”
浓雨心疼地执起清妧的手,拿丝绢替她包扎。
“县主,婢子知道您很自责,可嘉娘故去的时候,您还没有足岁,又哪里晓得人心能险恶至此呢。”
“是,我当初是不能知,可如今却不该还不知。”
“主子说过,发生地已经发生,哪怕追悔莫及都无能为力,但来日犹可追,是以,与其后悔自责,不如尽力弥补。”
清妧听得诧异。
“他还能对你说这些?”
“婢子,微雨,浅雨,还有怡红院地下的许多死士,都是蒙主子救命才活下来的。对旁人来说,主子可怖如阎罗,可对婢子们来说,却不如世道恐怖。”
清妧怔然,平日行事大大咧咧,时常叫人忍不住担心要闯下大祸的浓雨,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更想不到的是,浓雨她们会如此敬重卿流景。
然,细细想想,似乎也寻常,彼之砒霜,此之蜜糖,虽世人都说卿流景心狠手辣,可他确未对她狠过。
转眼间,她
们到了安家门前,等在垂花门下的澜娘子一看见她,立刻步出宅门。
“县主,您回来了。”
“姨母呢?”
“时娘已在正房。”
“如今正房都是谁在伺候?”
“俱是婢子新买的奴婢。”
“先头你遣散的那些老人,各在安家伺候了多久?”
“回县主,最久的有八九年,最短的三四年。”
竟是没有一个侍奉过十年的老人。
看来,安家老人之中有知情者。
“澜娘子,若是我想寻回曾在安家伺候过的老人,你觉得能寻到吗?”
“若是费心寻,当是能寻到一两个,只是多久能寻到,委实不好预料。”
是,她等不了太久。
沉默中,清妧已穿过山池,到了正院外。
正房前的小院,三五个奴婢在清扫落叶,廊下空无一人,那一排排房门皆紧闭,就好像房里没有人。
“县主,您能告诉婢子,为何要寻安家旧人吗?”
“因为姨母杀了我阿娘。”
“——”澜娘子满目震惊,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县主,若真是如此,那只怕花再多心力,都找不到安家的旧仆了。”
顾兰时面上和气,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绝,她既杀了阿娘,定会想法子除去一切可能泄密的人。
难道她就拿顾兰时没辙了吗?
澜娘子垂首:“县主,时娘的贴身婢子香莺,自小就跟着她了,想来时娘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我着急回宫,香莺就交给你和微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