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然,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灰,惊得王忠担心皇帝将晕厥在帝座上。
他慌忙伸出手,替皇帝顺气:“陛下,崔离郎年纪尚轻,不知人间疾苦,故而才会过分看重情爱。”
“照你的意思,朕还气错了吗?”
“陛下,老奴的意思是,您该罚就罚,没必要和自己的龙体过不去。”
皇帝挑眉,沉吟片刻后,怒气渐消。
“崔离郎,你当真愿意为了娶到伍珍娘,不要这金科状元?”
崔玉坤拢袖,暗咳一声,提醒自己犯浑的孙儿莫要糊涂到底,然,崔郁离却半身扑在地上,毫不犹豫地答:“是,求陛下成全。”
“……”
崔玉坤气到差点在殿上喷出一口老血。
皇帝却怒极反笑:“好,朕可以成全你。”
崔郁离一听,喜不自禁地三叩首:“小仆谢陛下恩典。”
“谢早了!”皇帝冷哼,“自古男婚女嫁皆是父母之命,你仗着有朕的承诺可以无视崔家之命,但伍家可没有!”
说着,皇帝的厉目扫到伍砚书:“伍
砚书,崔离郎说愿意舍弃一切,娶伍珍娘为妻,你伍家又是什么意思?”
“臣……”
伍砚书咬唇。
他心里明白,珍娘死活不肯嫁去大皇子府,是因为她对崔郁离有情,照理,他该成全。
可崔郁离此举,俨然是彻底得罪了皇帝,从此以后,莫说他是仕途尽毁,只怕清河崔家还要将他逐出门去。
一旦如此,崔郁离的后半生必定凄凉,珍娘若是嫁给他,不说她自己会跟着崔郁离一道吃苦,连伍家都会因此失去帝心。
想到这里,伍砚书有了决断。
“回陛下,微臣委实不知崔离郎是何时对珍娘起了心思,但微臣敢拿身家性命起誓,珍娘和他绝无私情。”
“所以伍家不愿意把珍娘嫁给崔离郎?”
“是,伍家不愿。”
皇帝这才勾出一点笑意,心道伍砚书虽出生一般,但比崔家知道大体,不枉他提拔他做了大理寺卿。
“崔离郎,你听见了吧,伍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崔郁离抬眸,眼底尽是不甘心,他扭过头,刚要开口对伍砚书说话,却听崔玉坤大喝一声:“够了!”
而后,崔玉坤伏首:“陛下,崔家教子无方,不敢求陛下开恩,还请陛下立刻夺了离郎科考第一名的成绩,放他归家。”
皇帝颔首。
“崔郁离,原金科头名,却不惜翎羽,在人前公然藐视礼法,实在荒唐可恶,现夺其金科第一的成绩,十年之内,不可入考场!
因崔郁离行
为过分荒诞可笑,不配在翰林侍奉,今夺其翰林待招之位,禁其再入国子监读书!
金科第二名顾浥尘升至第一,成本次科考的状元郎,即日起,入翰林为待诏。”
跪了半日的顾浥尘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阿娘为他祈福,道观的老尼说他今年将时来运转,他本是不太信,如今方知,竟是准得不能再准。
“微臣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