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骤急,皇后终于在万众瞩目中,缓缓抬起头。
“既如此,本宫就姑且一试。”
数月前,皇帝借上巳匪乱,夺了她的凤印,把她遣去仙游寺闭门思过,又罚云澜去龙山,督建皇陵。
虽赵家劝得皇帝大赦天下,免了她和云澜的责罚,可直到今天,她的云澜还被禁在皇子府不得出。
本以为她和云澜大势将去,不想皇帝竟中了剧毒,如今,他倒在榻上人事不知,这才让她站上权力的最高峰。
这是什么?
是天意!
皇后遂放开衣袖,垂眸看一众匍匐在地的朝臣:“将才,是本宫狭隘了,陛下昏厥,明州有危,本宫身为大溱国母,怎能困顿于礼俗而罔顾百姓?!”
群臣高赞:“娘娘英明。”
皇后勾唇,亲自步下高阶,走到殿中,扶起范含章。
“范宰辅,诸位大人,还请快快起身。”
“谢娘娘。”
范含章一起身,便迫不及待道:“娘娘,明州灾情刻不容缓,还请娘娘尽快为明州拿个主意。”
她哪里懂得治理朝政?
皇后不言,目光略过赵世尧,只见赵世尧轻挑眉角,余光扫过范含章,皇后遂顿悟。
“范宰辅,本宫不过一介后宅妇人,哪里能懂治理朝政?
然,范宰辅不同,你不仅是三朝元老,更深得陛下倚重,本宫以为此刻,朝中能担起重责得,唯有范宰辅您一人。”
说着,皇后后退数步,朝范含章浅浅屈身:“范宰辅,还请您尽快和
诸位大人商议出一个章程,救明州万民于水火。”
“……”
他作为前朝旧臣,能扛过政权更迭,又能历溱国两朝皇帝而不衰,从来不是因为敢于进取,而是因为他深谙进退之道。
现在的大溱朝,皇子的羽翼丰满,陛下为平衡朝局,并未压制谁,今日,他突然昏厥,若能转醒,自然无碍,若醒不过来,溱国皇室难逃一场厮杀。
而此刻,身为国之宰辅,动不如静。
是以,他才会在陛下晕厥后当机立断,请皇后来主持大局,可向来急功近利的皇后,今日却端得忍让!
范宰辅满心纠结时,赵世尧突然朝他拱手。
“宰辅大人,您是陛下老师,陛下身子无碍事时,尚且习惯事事问过您,如今陛下龙体有恙,您自是该当仁不让。”
见此,殿中大半官员纷纷拱手:“还请宰辅大人莫要推辞。”
范含章暗叹,意欲再推,却听卿云牧迫不及待地应和:“岳父,您就不要推辞了,这会儿满朝上下,再没有人比您更合适主持大局!”
“……”
范含章一听,实在想骂人。
此刻形势不明,聪明人自该隐在人后,偏生这大殿下蠢笨地厉害!
范含章在心里重重一叹,范家有祖训,万事不可冲在前面,可若事已避无可避,那也不必畏惧,当上则上,上则拔山盖世。
“既如此,老朽就勉力一为。”说罢,范含章抬眸,“皇后娘娘,如今朝上有两桩大事,首当
其冲的一桩,是明州水患。
明州半城被淹,数千百姓罹难,明州刺史无力挽狂澜,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往明州,合明州附近的州府之力,共同救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