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和卢掌事一退,皇帝寝宫内的氛围更冷。
卿云澜敛眉,心下权衡片刻,朝皇后乖觉拱手:“阿娘,儿子就是觉着无趣,和妧娘闹着玩呢。”
玩?
她自己生得儿子心里怎么想,她难道不知道?
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亲儿子再不像话,她也得帮着,大不了等功成后,她再慢慢教。
皇后随即朝赵世尧笑笑,避重就轻道:“阿兄,你瞧瞧,陛下躺得太久,云澜侍疾都侍得有些糊涂了。”
赵尚书勾勾唇。
若是往日,他听到卿云澜这般说,早拂袖而去。
虽七殿下只说了不待见静娘,可静娘是赵家嫡女,他怎可能只不待见静娘,而能对赵家一如往昔?
待来日七殿下登基,只怕头一个就要和赵家清算!
可——
今时不同往日。
昨夜,郦洲府传来急报,谢方野查出明州刺史在修缮明州堤坝时行贿受贿数十万银,且于七日前收押。
赵家和明州官员无甚来往,故而范宰辅请三殿下往明州彻查时,他没有出言阻拦。
谁知,明州官员和赵家无关系,却和郦洲府的官员过往甚密,而郦洲官员又和赵家过往甚密。
明州刺史贪污渎职,谢方野必定会将其查个底朝天,要不了多久,就会牵出郦洲府,郦洲府暴露了,那赵家亦危矣。
他不能眼看着赵家落败而毫无动作。
皇后见赵世尧不说话,知道他还是介怀了,便急忙给卿云澜递眼色。
卿云澜倒是能屈能
伸,揣着袖子走到赵世尧身前,而后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舅舅,我知错了。”
赵世尧轻轻一叹,伸手扶起卿云澜。
“七殿下莫要这样说,静娘乖张跋扈,老臣是知道的,怪只怪老臣平日对她太过骄纵,这才叫她不知轻重。”
说罢,赵世尧小退半步,朝着卿云澜弯下腰:“七殿下,是老臣教女不当,还请七殿下多多宽恕。”
卿云澜惊住。
他虽是皇子,但在赵家眼里,不过一个寻常小辈,赵尚书更是占着长辈的名分,从未对他多客气。
像是今日这般低声下气,更是从未有过。
“七殿下,对静娘,您以后尽管调教,若她再任性胡为,您只管到赵家说一声,老臣随时替您管教。”
“……”
卿云澜被惊得不知所措,皇后心里怒其不争,面上却急急托起赵尚书。
“阿兄,今日明明是云澜犯错,你不骂他两声,怎么还惯着他?”
“娘娘,过去老臣仗着舅舅的身份,没少督促七殿下,可等七殿下不再是七殿下,便老臣是他舅舅,也不该罔顾尊卑。”
卿云澜一听,心情颇好地勾起嘴唇。
他是不爽赵家,但不得不说,赵世尧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既他先服软,那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