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的沉默后,小娘子又道:“三殿下想也没想,就说自己心里只有香
娘一人。三殿下对香娘,真是情比金坚。”
可这话之后,依旧是一阵沉默。
转眼,他们走到正房外,比起轻简的门庭和院落,正房内的布置显得精巧许多。
隔着珍珠重帘,清妧看到顾家长房的悦娘,穿着一袭鹅黄色齐胸襦裙,胸前刺着一朵大红牡丹,一眼望去,清妧只觉得她颈下的那片肌肤比珍珠更莹润。
一旁,三皇子妃面色恹恹地歪在榻上,原温柔如水的眼眸,却似一滩凝滞的水,没有半点波澜。
卿云礼抬步进门:“香娘。”
崔元香眉眼不动,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懒得搭理。
倒是悦娘施施然起身,微红着一张笑脸,盈盈一笑:“小女给三殿下请安。”
“香娘一直这般?”
“是。”
卿云礼于是转身,对清妧和葛潘道:“妧娘,葛太医,你们瞧见了,不知从何时起,不管谁同香娘说话,她都是这般模样,彷佛听不见似地。
陵阳城的名医都来看过,说香娘得的是失魂症,还说此症难治,香娘许这一辈子都会痴痴傻傻的。”
葛潘瞥着崔元香,淡淡勾起嘴角:“三殿下莫急,三皇子妃到底是个什么病,待下官看过再说。”
“有劳。”
葛潘欲上前,见卿云礼和悦娘还杵在房里,便道:“三殿下,烦请殿下和房里人先行退出去。”
卿云礼拂袖:“都退下。”
等房里人尽数退出,卿云礼对葛潘说:“葛太医,香娘是我妻,若可
以,能不能让我留在房中?我保证绝不打搅太医诊治。”
“三殿下随意。”
医女将一方素帕盖上崔元香手腕,而后,葛潘上前,指尖搭在崔元香手腕。
他搭了很久,双眉随着时间的过去逐渐蹙起,而在此般长久时间里,崔元香脸上的表情,几无一点变化。
葛潘将一松开手,卿云礼就急不可耐地问:“葛太医,香娘如何?”
葛潘不言,转头看清妧:“县主,可否劳烦您也给三皇子妃搭个脉?”
“好。”
清妧上前,一脚踩上地垫,地垫之软,令她不由地低眉。
居然是一张北夷名产,白虎裘皮。
“妧娘,如何?”
清妧急急回神,搭上崔元香的脉。
她脉象圆润如珠,缓和平稳,是有孕女子该有的脉象。
她将要松手,却又陡然间顿住。
所谓滑脉,是说脉象的回返之间有回旋的滚动感,若胎像稳当,这种感觉应该极为顺畅,可崔元香的脉象却有一种轻微的滞涩,尽管这滞涩感极淡,稍有疏忽,或无法察觉。
清妧转头看葛潘,显然,葛潘让她号脉,正是因为有感于这种怪异的滞涩感。
“妧娘,葛太医,你们可是看出香娘是哪里不妥了?”
她稍有猜测,而这猜测,不能说。
葛潘拱手:“回三殿下,依脉象言,三皇子妃并非离魂,更像是心有郁结。
下官开一道温和的方子,先替三皇子妃去去抑郁,若两副药下肚,不见好转,下官再来搭脉
。”
“好。”
晌午时分,清妧和葛潘一道,匆匆离开三皇子府,出了宅门许久,葛潘才转头,神色肃穆地问:
“县主,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