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今夜的五楼极为静谧。

物业已经提前和五楼业主打好招呼，这里出现了一窝蟑螂，需要消杀，就连通向五楼的电梯，都在李竹和万飞上楼后被关闭了。

看着万飞戴上熟悉的耳坠子，李竹问道：“这耳坠子的作用是让你能看见它们？”

万飞：“不全是，我自己可以看见一部分，有点像普通人的近视眼，这个就相当于眼镜了。”

李竹明白了：“那处里的其他人？”

万飞：“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什么都有，非要说的话，就是没一个不奇怪的，你眼前的我，已经是最正常的人了。”

说完这话，万飞把手指横在嘴唇上，示意李竹这个话题就到这里了。

两人转而说起别的来，说笑着打开了504室的大门。

这锁就如同陈衡说的一样，有些旧了，打开很是费力。

趁着万飞开锁的功夫，李竹隔着玻璃门，打量着里头。

504室玻璃门中间的磨砂贴条很宽，受磨砂贴条的遮挡，他的视野有些受限，只能从上方往下看。

里头黑漆漆一片，就连月光都没有照射进来，桌椅的轮廓都很难看清。

门锁落下，两人对视一眼，李竹打开了手电筒。

今天白天，楚天佑已经给他们指了各个灯的开关，为了以防万一，电闸的位置两人也已经清清楚楚。

被邓康撞碎的玻璃已经被挪过去的办公桌遮挡，安全了一些，但遮挡不住外面的风声，风声穿过洞口发出的鸣叫让李竹皱紧了眉头。

饶是已经感觉到些微的不适，两个人的嘴上还在跑火车。

“你不会做排骨？这个我拿手啊，有空你来我宿舍里，我教你啊。”

“你还会炖排骨？”

“啪嗒”一声，灯亮了。

两人若其事地在桌面上翻找起来，一边翻找一边说话。

“我当然会，我人送外号‘京城小厨神’，别说排骨了，油闷大虾、梅菜扣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

“停停停”，李竹赶紧打断，“怎么，您还会说相声？给我来段贯口？报上菜名了还。”

万飞伸出右手，把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只留出来一点儿小缝：“一丢丢丢。”

万飞这么一闹，空间带来的最后一丝不适也消散了。

李竹又假模假样的翻找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你找着，我上个厕所。”

万飞“嗯”了一声，提醒道：“快点儿的啊，一会儿还得整理呢。”

白炽灯悬在上方，把整个房间照的惨白。

万飞抬头看了看，起身打开角落里的落地灯和窗边装饰用的彩色灯带，又把顶灯关掉了。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星星点点和地上的车流，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不，这样才有了一点儿晚上的氛围，多么浪漫。”

楼下好像有两拨人发生了争吵，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万飞贴在玻璃上，好奇地往下瞧，直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其他的东西。

那是一个比它矮上一些的奇怪人影，就站在他身后五米左右，在窗户上留下了清晰的倒影。

这人影被黑雾笼罩，看不清面容。

有一瞬间，万飞可以确认，自己和那人影之间已经发生了对视，或者说，那人影已经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他了。

“你在干嘛？”李竹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见万飞这奇怪的造型。

万飞什么也没说，示意李竹自己看，两个人一起趴在窗户上看起了热闹。

李竹的视线很快就和万飞达成了同步，他很快就在窗户的倒影中发现了那人影与他对视。

李竹分出一点余光给他，继续看起楼下的热闹来。

“我看着好像是原配在抓小三。”李竹说道。

“那旁边那个光屁股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出轨的坏东西了。”万飞应和道。

“不对，那边上那个是谁，怎么有两个光屁股的男人？”李竹问道。

“那我也看不懂了。”

两人面面相觑。

十分钟后，楼下的喧嚣终于结束，李竹伸了个懒腰舒展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

面前的窗户上，人影依旧清晰，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离窗户很远，李竹会以为他在和自己一起看热闹。

万飞摸了一把自己的耳坠子，发出碰撞的声音，有些清脆。

“看完热闹了，解决正事儿。”

李竹“嗯”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是，你谁啊？”

万飞：“……”

一个开嘴，两个懵逼。

本来打算在两人转身时候消散的人影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李竹：“看什么呢，对对，就是你，你什么意思啊？”

万飞扶额。

饶是他这么跳脱的人，也没想到这一出。

人影还是消失了。

李竹想了想，走到另一侧的窗户旁，旁边就是邓康撞破的那块玻璃和堵住玻璃的办公桌。

他往窗户上凑了凑，几乎贴到了玻璃上，企图测试这玩意儿的智商。

下一秒，一股巨力从背后来，狠狠撞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李竹早有预备，在自己的脸变形的前一秒贴着玻璃擦了过去。

他左手往后一递，明显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不像是人身体肌肤的触感，倒像是摸到了一把凉粉。

李竹后退两步，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万飞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纸做得抄网来，像是抓要绝育的流浪猫一般，向前扑去。

扑了个空，人影躲闪之后，再次消失了。

李竹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可置信道：“你们吃公家饭的就这点儿手段？你们的符咒呢？或者托塔李天王那样的塔？没有吗？”

万飞尴尬道：“那塔我是真没有，符咒……这个倒是有一点，但是队里最近资源有点紧张，网吧的生意也不太好，队长让稍微省着点儿。”

李竹：“你们的工资照常发了吗？”

别的都可以，要是延误了工资，他一秒都不会耽搁的，立马跑路。

万飞拍拍胸脯：“这个你放心，工资是和这个经费是相互独立的，不会少给一分钱的。”

李竹松了一口气，看着万飞的纸抄网沉默了一会儿。

万飞赶紧解释道：“你别小看我这个抄网，他不是个一般的抄网，他能……”

李竹挥挥手，叹气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你有没有章程什么的？”

万飞摇头：“没有，我平时运气比较好，是个欧皇，所以都靠上天垂怜，队长就是看在我这一点上才把我收进队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