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行？李竹语凝噎。

“那现在怎么办？”李竹问道。

万飞：“依照我平时的操作顺序，会先问问他们要不要谈一谈，毕竟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肯定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但是这种已经伤过人的……”

万飞眸子中有几分狡黠：“看情况吧，有隐情的还能谅解一二，没有的话，那就……哎。”

李竹：“怎么？”

万飞叹气：“你看过西游记没有，那吃米的鸡，舔面的狗，烧锁的火，哎，有的是苦要受呢。”

空荡荡的身后传来了稍显慌乱的脚步声。

李竹和万飞对视了一眼，看来这玩意儿的智商确实不高。

“我不是故意伤人的。”一道女声从两人身后响起，带着点空荡的回音，仔细听的话，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李竹缓缓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短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几岁，还没成年，屋内灯光昏暗，仿佛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忽略她那破了个大洞的胸口的话。

李竹甚至能通过她的胸口，看见她身后摆着的台式电脑。

他有些不适应的移开眼睛，又强迫自己移回去。

这感觉就像小时候生病打针，明明感觉到不适，却非得眼睁睁地看着尖利的针扎进皮肤，带来刺痛。

万飞没什么反应，李竹知道，他应该见惯了这种场面。

“我不是故意伤人的，不是，我是故意的，但我不是想……”

小姑娘解释不清楚，惨白的脸上急得冒汗。

万飞：“你都把人推到楼底下去了，还不是故意的，大姐，你怎么回事儿啊？”

事实证明，不管是什么样的年轻女人，听见这一声大姐都足够冷静下来。

“你们得先说好，不能抓我。”

李竹奈道：“咱们做事呢，讲究一个公理公正，你好好说，我们抓你做什么呢？”

小姑娘怯怯懦懦地站远了点：“我只是想把他们从这里赶出去。”

万飞：“人家花了钱租的地方，你花钱了吗？白住就算了，还想把人家花了钱的赶出去，你觉得你这事儿做的地道吗？”

小姑娘眼角含泪：“不是，我是为了他们好，留在这儿才危险呢。”

万飞大马金刀地跨坐在了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说说吧，有什么危险比从五楼掉下去还危险？”

小姑娘坐下：“那里有篷子挡着，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事的。”

万飞：“啊对对对，可怜的受害者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脑震荡哇哇吐。”

李竹听着万飞毫不留情的怼回去，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

“你就让她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等得我都要困了。”

万飞这才闭上了嘴。

小姑娘开口解释道：“我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只要他们能离开这里就行了，但是那个人明明看见我了，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我就想着，弄得严重一些，他们应该就不敢来了。”

李竹：“那之前的租户呢，也是你吓走的？”

小姑娘疯狂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他们缝的刺绣很喜欢，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摸一摸看一看，碰巧和他们撞上了而已。”

看着年纪轻轻，也没什么坏心思。

李竹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把人从这里赶出去？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解释道：“我叫曲昭，朋友们都叫我昭昭，你们听过这个名字吗？”

曲昭？李竹仔细回想了一番，没在自己的记忆中发现什么。

昭昭苦笑道：“没听过也是正常的，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那时候这栋大楼还在建呢。”

李竹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今年已经……”

“我有点忘了，但也有几十年了吧。”

李竹的礼貌病复发了：“阿……阿姨？”

昭昭：“我的时间已经在我死去的时候停止了，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

好在李竹经常面对辈分造成的尴尬情况，很快就接受了。

昭昭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示意李竹和万飞看过去。

万飞默默把旁边的落地灯搬了过来。

李竹看见胸口大洞周边的血液已经干涸，黑红色已经只能看见一点红。

“以前是有一颗心脏的，后来在这里被人取走了，就变成这样了。”

“你在这里被人杀了？”

昭昭“嗯”了一声：“我爸爸赌博欠了很多钱，他说如果不给钱的话就没命了，让我救救他，就带我到这里来了，我本来以为他会把我卖掉。”

“他说我的心脏可以给别人用，他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以后就能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赌了。他说的那人我也认识，是我们班上的，生病退学了。”

李竹不可思议：“你答应了？”

昭昭摇头：“没有，可是那也没什么办法，他的力气太大了，手里还拿着斧子，还劝我不要忘恩负义，我根本就跑不了，就死在这里了。”

赌徒心理。

最原始的贪婪，对金钱的渴望。

李竹见过赌徒，心存侥幸，认为自己有能力赢，就算失去也能重新拥有，是金钱的奴隶。

昭昭爸爸的下场显而易见。

“后来我被这里的施工人员发现了，他也被发现了，他逃来逃去，竟然回到了这里。”

李竹问道：“他后悔了吗？”

万飞：“这种人是不知道什么是后悔的。”

昭昭用力摇了摇头：“他后悔了，肯定后悔了，我知道。”

万飞没有再反驳小姑娘对曾经给予过自己伟大父爱之人的幻想。

“卖掉我心脏的钱，他还是拿去赌了，没能赢回来，欠得更多了，抓他得人到处都是，那些放高利贷给他的人，还有警察，他被追着跑到了这里。”

李竹：“他被抓住了吗？”

昭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那些人追到了这里，比警察来得快多了，然后他的心就也被摘走了，很多东西，都被摘走了。”

听着比现在的老缅还要惊悚恐怖。

“我死后一直飘荡在这里，他也死在这里，但我后来没有见过他。”

万飞看向李竹，解释道：“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在这世上飘荡，有些会直接消散，有些会再入轮回，个别执念较强的会留下，变成大家口中的鬼，我们把这些鬼和一些其他的东西统称为灵，灵就像人一样，有善有恶，有些还会伪装，很多时候不好分辨。”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爹回来了？”万飞毫不留情。

李竹：“……”

昭昭“嗯”了一声：“我是一个月前开始看见他的，但他有点奇怪，虽然对着我笑了，但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眼神很陌生，但也很恐怖，比当年杀我的时候还要恐怖，他就站在楼下和我对视，我感觉自己好像就要窒息了。”

“我觉得，他可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但这里是他死去的地方，我很怕他会回来，他回来之后，危险的绝对不止我自己！”

昭昭的语气非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