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大师首先发言道:“阿弥陀佛,贵派藏经阁神僧圆寂,实为佛门一重大损失,贫僧也深感遗憾,只是那萧远山与慕容博以及那星宿老怪之出逃,本实属贵派本派事宜,贫僧本权干涉,但那慕容博,萧远山以及那星宿老怪出逃,却又在这宋夏开战之时发生,这出逃时机却也实属蹊跷。少林作为天下禅宗祖庭,我五台山也属禅宗流派,当年少林玄慈方丈与贫僧同为禅宗师兄弟,这禅宗流派事宜,不知贵派玄寂师弟又是如何待之?”
神山抢话在前,却对着少林现任方丈玄寂以辈分压制,迫使玄寂发言,玄寂虽然不服五台山此刻前来落井下石,但玄寂也深知当年神山与玄慈方丈互为龙虎之争,所以才在禅宗流派中博得了相当重要的辈分,以至于大宋大相国寺都得给神山大师几分薄面。如今玄寂碍于辈分,在禅宗流派中玄寂的辈分实在不高,不得不对神山还礼道:“依神山师兄,此事又该当何解?”
神山又言:“昔年我五台山自杨五郎禅师以来便有为大宋戎卫边关的传统,后因五台山与少林寺同为禅宗流派,反使得少林寺以禅宗祖庭之名带头替大宋戎边,虽说有功劳有苦劳,但期间也曾抉择有误,却也因误杀萧远山家眷,反将辽宋之澶渊之盟破坏,辽宋之间,徒生间隙。此外,也使得那萧远山没了贵派神僧庇护之后,再度生事。想我五台山,当年为大宋力保山河所促成的澶渊之盟,如今却被少林所破,实属不该啊!”
神山看那玄寂不语,又道:“唯今之计,这禅宗流派,虽少林以祖庭之名居之,但论为大宋办事,还当以能者居之为原则,自种师道将军途径我五台山以来,我五台山动员僧兵,已经开始为国效力,吾等虽在佛门,也为宋人,切不可做那偏安一隅之愚僧!”
神山此话说完,跟随神山一同入寺,以大相国寺为首的七大高僧纷纷点头赞同,神山又对首度前往少林寺的灵岩寺智通大师道:“灵岩寺智通大师亦是我禅宗流派,如今则是首次前往少林,可能对我五台山与少林寺禅宗之渊源可能尚且不够了解,那么我们便不在此之论佛事,还得聊聊佛事以外的一些国事,不知智通大师意下如何?”
灵岩寺智通大师虽为禅宗出身,乃是史官出身,并非武林中人,所以对待五台与少林等武林纷争确实知之甚少,而到了神山以国事、天下事之言对着史官出身的智通大师相询,这智通大师也拒绝之理,便道:“神山大师请讲,贫僧愿闻其详。”
神山则道:“当年玄慈大师尚且在世以来,我曾与天竺哲罗星大师前来查探天竺僧波罗星是否曾遭到少林寺囚禁一事,因而前往少林调查,当时仅以为波罗星大师与少林有甚武学上的纷争,方才使得少林得以扣押波罗星,后玄慈方丈迫于本禅宗同道施压,最终意图将波罗星大师放走,之后波罗星大师自己却不愿离寺,贫僧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直到最近天下局势动荡,就连天竺也开始战事将起,方才得以知晓原来那波罗星乃是北天竺波罗王朝派遣到大宋的质子。如今南北天竺战事将起,这波罗星王子却在这少林寺养尊处优,也未曾对波罗星王子有所劝导,更是将波罗星王子当做盗贼,反以武力强扣于寺,以此羞辱,这又何异于破坏大宋与天竺之外交事宜呢?”
智通大师听后,也只得答道:“那依神山大师之言,少林寺又作何处理,方才能够亡羊补牢?”
神山则道:“当年波罗星王子因被少林寺以贼寇之名擒拿之,却吝啬于几本武林秘籍,也不对波罗星王子有所招待,实属有损本国国格!”
玄渡大师听闻之后则道:“这并非什么秘籍与国格的问题,乃是当年玄慈师兄确实未曾对我等告知这波罗星王子的真实身份!”
神山又道:“据我所知,当年波罗星王子一度也曾经出逃少林寺,贵寺玄慈方丈带领另外四位师兄,将波罗星王子擒回贵寺,那四位师兄,就有玄渡师兄你吧?”
玄渡道:“当年贫僧确实跟着玄慈师兄出寺,以追回本寺被盗之秘籍,只是当时并不知道波罗星王子的真实身份,故犯此等罪愆,如此回想,那确实是本寺之不该,阿弥陀佛。”
神山抓住话头又道:“既然贵寺已知自己所犯罪愆,怎可还要继续羁押那天竺王子波罗星王子呢?”
玄寂方丈当年也曾参与过擒拿波罗星一事,心中理亏,他与玄渡转头吩咐弟子将波罗星王子从寺内带出,便道:“本派因诸等误会冒犯友邦王子,如今贵国现有战事,烦请回国参政,还请王子可以不计前嫌,与大宋交好。”
波罗星见玄寂等人要送走自己,却又两手空空,于是道:“贵寺既然认为我来少林是意图行窃武功秘籍,因而将我擒拿,如今眼见我国有难,想要与我国交好,可有礼赠?”
玄寂与玄渡因听当年藏经阁神僧之言,本寺武学需佐以佛法方能修得,以至于方才得知为何玄慈方丈禁止武功秘籍向外流传,于是便对波罗星说道:“王子殿下请息怒,先前本寺方丈玄慈方丈之所以禁止武学秘籍流传寺外乃是因为辽宋之争,本寺确实有寺规不得将武学秘籍外传,后因本寺经历变故,方才得到藏经阁神僧指点迷津,非本寺不愿外传武学秘籍,而是本寺之武功需配合佛法方才奏效,若是修炼不当,则变得与那萧远山与慕容博一样浑身伤病。如今辽宋之间战事虽然眼下不会再起,但宋夏之间战事依旧,所以王子殿下若要以本寺武学秘籍相赠,自是可以,而且本寺更可赠予王子殿下一并修炼武学的佛法,只是如今北天竺波罗王朝笃信佛门密宗教义,本寺为禅宗教义,虽同为大乘佛法,却细节有别,王子殿下若定以秘籍佛法相赠,不如可从本寺挑选一些经译师与王子殿下一同回国,也好让大宋与天竺得以互通经译师,以重现唐朝唐玄奘法师宣扬佛法、互通有的佛门盛况。”
波罗星听后顿觉满意,他想这新上任的少林方丈,当年虽然也一度将自己擒拿,却也显得比之前的玄慈方丈通情达理,欣喜答道:“不,如今我要从大宋回到北天竺路途遥远,除我师兄弟之外,也确实需要贵寺一些经译师随同保护,不过这经译师的人选,可否由我自己挑选?”
玄寂、玄渡欣然应允,那波罗星往寺内扫视一眼,却惊然察觉虚竹也在内,他伸出手指点名虚竹道:“这位小师父当年能与吐蕃密宗大轮明王鸠摩智相斗,武功必然不俗,我就要这位小师父陪同我回到天竺!”
玄寂与玄渡看到波罗星竟然指点虚竹为护送他回到天竺的经译师,惊道:“王子殿下,虚竹先生已经还俗,而且已非本寺之人,如今更是贵为西夏驸马,此番可是作为西夏使者商讨西夏国事,特此前来,王子殿下不如另择本寺其余玄字辈高僧与王子殿下一同回国吧!”
波罗星不以为然道:“大宋与天竺之间隔着吐蕃与西夏,我天竺波罗王朝与吐蕃、西夏同为密宗流派,何况虚竹先生也出自禅宗流派的少林,可是作为两派交流的最佳人选。至于大宋与西夏的战事问题,虚竹先生既然作为西夏驸马,陪同本王子回国正可避免卷入宋夏纷争,何况又可助本王子回国助阵,而且我听说与天竺,吐蕃,大理所接壤的蒲甘国也在蠢蠢欲动出兵大理,当前我看大理国主段誉也亲临贵寺,又与西夏驸马乃是结拜兄弟,不知这大理国主段誉,此间又是何意?”
虚竹听到这波罗星指点自己为其护送回国,心有不满。当下,波罗星又将问题抛向段誉,于是,虚竹将目光投向段誉。段誉听这波罗星提到自己,回道:“蒲甘与交趾李朝曾对大理与大宋先后发兵,我大理与蒲甘交战也能在旁牵制南天竺朱罗王朝,只是如今西夏与吐蕃联军,兵锋之威,不亚于当年唐朝时吐蕃可破长安之势,君不闻当年纵使能三箭定辽东之薛仁贵,也亦有大非川之败。虽今大宋有种师道领兵抗衡西夏,但若各路战线与之配合,但凡西夏与吐蕃联军攻破大宋,而这天竺王朝又与吐蕃相邻,恐怕唇亡齿寒。”
波罗星则道:“大理国主的意思……莫非是要将本王子留下助大宋抗击西夏?”
段誉道:“不敢,只是这唇亡齿寒之论,实乃段某小小建议,毕竟那朱罗王朝兵出东南,对位处西南的大理,蒲甘亦有威胁,若大宋在大理之后作为依托,只怕我大理依旧不会太平。不如我们再听听我结义二哥,虚竹先生虚竹子的意见。”
虚竹子听到段誉提及自己,接道:“段皇爷虽是我昔日于江湖武林中的结义兄弟,但如今我等在大宋境内各有使命,便不在此以江湖身份论交,本座虽是西夏驸马,但西夏国内并不以外戚参政,何况本座乃是宋人。如今宋夏战事骤起,作为宋人自当为宋夏之友好互相奔走,我虽为西夏驸马,却也不曾忘记自己乃是宋人,何况先前我大哥辽国南院大王萧峰之事,便是对吾等行为之教诲。”
虚竹重提萧峰当年自戕以对辽宋止战一事,自己时刻谨记自勉,以来提点波罗星与段誉,段誉听后不禁感慨,虚竹此言则是要效仿萧峰,又要行以牺牲自己以换取两国和平,段誉劝道:“虚竹先生大可不必如萧大王那般自戕,萧大哥之事,也因其爱妻阿朱姑娘早已亡故,所以万念俱灰之下方才有重如泰山之举,虚竹二哥尚有清露公主在侧,以及有对丐帮承诺所在,不可再学萧大王自戕之举。”
虚竹子则道:“段皇爷,昔日我与你谈及出家一事便已预料到今日宋夏之战事,所以才有意回到少林重新出家,但段皇爷可是极力劝阻我不得出家,更是以萧大王之憾事以告诫我等,世间有所遗憾,吾辈需谨记前人之牺牲,方才能有如今之珍惜,可是如此岂不使吾等成为惜命小人也?”
段誉答道:“前人之牺牲对吾等之告诫则是应当以有为之身行有为之事,正是我等珍惜当下方才得知牺牲之贵重,想必各位也都知道,蒲甘进攻我大理,我大理高相国则以此契机结好高氏与段氏之联姻以共抗蒲甘,所以虚竹先生若要平定干戈仅需说服清露公主与西夏国主停止两国纷争即可,需过多解读。”
虚竹点头道:“段皇爷所言甚是,本座定当好好考虑此事。”
正当众人在佛堂内议论国事之时,佛堂外一僧一道扶着遭到迷药放倒的玄生走入佛堂道:“诸位,少林寺外众人遭到袭击,有人释放了来自西夏的迷药悲酥清风。”
段誉见这一僧一道原是当年在万劫谷解救自己的莆田达摩院黄眉僧与南宗道人石清子,上前一步问道:“黄眉前辈与石清子前辈,你们怎么来了?”
黄眉僧则道:“当年我也是在少林学艺,被姑苏慕容家所败,如今听闻慕容博出逃少林,便来探寻当年击败贫僧的到底是不是那位慕容施主!如今更是听闻少林藏经阁神僧圆寂,想必如今的少林更是用人之际,老衲不才,还能前来助一助拳!”
石清子则道:“如今萧远山与慕容博出逃贵寺,此事并非只攸关佛门,更是攸关于天下,那星宿老怪也与道门本宗存有旧恶,所以贫道也打算意图相助灵鹫宫擒拿那星宿老怪。只是在那少室山外遭人袭击,我们还是听听这玄生大师说说具体的情况吧。”说罢,黄眉僧与石清子便出手为玄生传输内力疗伤,以助玄生得以开口说话。
玄生缓缓开口道:“山门外的罗汉大阵、灵鹫宫、逍遥派、星宿派以及丐帮,一百零八岛洞主,如今尽数遭到不明迷药的迷倒,估计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已然杀上少林了!”
众人惊道:“悲酥清风?难道是西夏一品堂的段延庆也来了?”
众人话音未落,那段延庆的确已经入寺,更是大呼道:“少林寺如今再度聚集如此大量人马,想必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这段延庆入寺以来,眼见黄眉僧,段誉,虚竹尽数在内也不禁一惊,却也喊道:“如今宋夏战争既然开启,西夏驸马入少林谈论国事,何不带上老夫,以壮我西夏声威啊?!”
虚竹见这段延庆语气猖狂,唯恐他再次挑起宋夏两国兵燹,便道:“段延庆施主若要论宋夏两国和平,自然甚好,此处乃是中原佛门重地,想我西夏亦是以佛法立国,若要妄动干戈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段延庆盘算着虚竹毕竟救过自己,又是西夏驸马,如果在少林寺大打出手,确实颇为不妥,而那段誉乃是自己亲生儿子,父子尚未相认,不免有些尴尬,段延庆遂将姿态放软,应道:“驸马大人所言甚是,若是波罗星王子回国需要经译师,本座亦有人选,便是这少林寺方丈玄寂大师与玄渡大师亲自护送波罗星王子归国,一来算是对波罗星王子赔罪当年擒拿波罗星王子之罪愆,这二来二位大师亦可避免宋夏战争之战祸连连,得以回到佛祖求道之乡以尽佛事,不知段某之意,两位大师意下如何啊!”
玄寂与玄渡互视一眼,道:“阿弥陀佛,段施主能为吾等师兄弟考虑,贫僧二人心领,只是这大理国主段誉,方才那唇亡齿寒之论,吾等也不得不作考虑。”玄寂、玄渡师兄弟也听闻大理战事,随即将问题再度往段誉身上导引。
段延庆看向段誉说道:“段国主要谈唇亡齿寒,那么蒲甘攻打大理在即,段国主何以先到大宋境内与大宋先谈唇亡齿寒,而非与天竺谈论唇亡齿寒以共抗蒲甘?既然段国主以大理为大宋屏障门户,也得与北天竺唇亡齿寒共抗蒲甘与南天竺之入侵,何以如此关注中原之宋夏之争?”
段誉见这段延庆并未与自己父子相认,且主动缓解了父子尴尬局面的存在,于是也还礼答道:“段施主高见,我段家与高家在大理携手共进,以繁荣大理之安定与团结,我虽贵为大理国主,却也想为本国前线奋进的高相国分担一份力量,只得为高相国寻找其他助力,以定这天下之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