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中年男人这才缓和了语气,走进屋里。
张政禹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皮肤晒的黝黑,胳膊上、肩上都布满了老茧,衣服也脏兮兮的,看来是干了不少体力活。
“你好,张政禹,南坪镇副镇长。”张政禹伸出手,要和中年男人握手。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诧异,看年纪,这小伙子活像个大学生,这么年轻就当副镇长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想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我手脏,不握了吧。”
张政禹笑着上前一步,径直握住男人的手,用力地握了两下:“脏什么,您是正儿八经从事劳动工作的,我应该向您致敬。”
中年男人重重地坐在钢丝床上,抱怨道:“劳动有什么用,你看看现在我这个样子,彻底把自己搞成了个三不管,你也不用刻意捧我,没有意义。”
男人从一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点了一支,又递给张政禹一支:“来一根?”
张政禹不会抽烟,却果断地接下了那支皱巴巴的烟,凑近火头点着了,不住地咳嗽。
“你看看你,人家领导不会抽烟,你非要给人家发,来来,喝口水顺一下。”
“不打紧。”张政禹摆摆手。
从中年男人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张政禹,握了手,接了烟,说明张政禹把自己和他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男人的怒火也消了两分。
“大哥,我刚还在问嫂子,你们有没有什么具体诉求,只要镇上能想办法的,一定尽全力帮忙,我给你打包票。”
男人深吸一口烟,说道:“我们能有什么诉求,都是普通老百姓,没人想给政府添麻烦。房子收了,给了六千五赔偿金,你也知道,现在这点钱不够干什么使。”
“主要是我们两个年纪也大了,娃在上高中,今年我们想着办个社保,起码将来国家给养老。但是当时征收完房屋土地以后,镇上就把我们的户口迁到了城里,现在我们地也没了,农村社保也上不了,想在城里上社保,又要求必须有工作单位,我们那个废品厂,连合同都没跟我们签,社保局根本不认。”
中年男人长叹一口气:“镇上也说我们户口出去了,就不归镇上管了,化工厂这么多年了都没动工,我的意思是,实在不行让他们把地还给我们,我把补偿款退给他,把我的户口迁回村里去。”
张政禹略加思索,说道:“大哥,你这个退还房屋土地,还有回迁户口的要求,我估计是办不到的,但是我愿意帮你想想其他办法。”
“哪有其他办法?当时镇上劝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净捡好的说,现在都一口咬定和镇政府没关系了,我们在石河村住了几代人了,村里架桥修路,我们也是该出工出工,该出钱出钱,现在把我们像丢垃圾一样,扔出来几年不管,换了你能接受吗?”
“大哥,嫂子,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你们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给你们拿个办法出来。”
临走前,张政禹让刘宇轩记下了这对夫妻的姓名,男人叫方德广,女的叫赵慧娟。
张政禹决定再到化工厂征地现场去看一下,试试能不能找出什么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