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的一声怒吼震得陈怡耳膜嗡嗡作响,这种话能随便乱喊么?
“娘娘,有什么事么?”门外阿玺也听到了动静,忙担心的询问。
“我没事,别进来!”陈怡匆匆回道。
虎子小小的身板瑟瑟发抖,仿佛是爆发了过大能量的余激,可陈怡知道他在害怕,很害怕。若不然不会自始至终只对着‘仇人’甩脸色怒吼,而放着大好的机会不敢动‘仇人’分毫,然后,像现在这样闭着眼等待接下来的宣判。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如此?
陈怡走近他,把双手放在他微颤的肩上,等他睁开眼看向她,用无比真诚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你的母亲。”
虎子从濒死的绝望中缓过神来,却依然抿着嘴一言不发。他刚入宫时带他的公公就说过:奴才命如草芥,一条人命可以让你死,一句错话也可以让你死。上一次见到娘,娘还说让他守规矩,少说话多做事,就可以少挨打。娘那样的小心谨慎,根本不可能犯错,根本不应该死!
“也许,你可以不信我没有杀她。”这话让虎子猛的甩开了肩上的手。
陈怡收回手,依然正视他:“但是你应该相信:如果我杀了她的话,并没有跟你一个奴才解释的必要。”摆出事实,她仔细的观察着虎子的表情。
虎子愣住,然后沉默,不再争辩,也不再反抗。
他不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抑或他不知道我就是他姐姐?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可能?陈怡陷入了困惑。
“还是刚才那句:我让你出宫。”
一炷香后,众宫女看着那个小太监囫囵个儿从殿里出来,看着阿玺亲自带他向后面奴才们的住处走去,一个个陷入了石化状态。
娘娘素来不喜阉人,之前就算有过也都因种种理由打杀了,后来,陈怡更加得势,连罗贵嫔身边的姜公公都是小心避着在娘娘面前出现的。今天这是要...?
姜公公是罗贵嫔身前的得力人,虽然因陈怡不喜欢阉人,故他不敢随意在绮罗阁走动,但是他身上担着的差事让他相信罗贵嫔轻易离不了他。
这不,听了前头小宫女的打探,姜公公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绕过绮罗阁园内的走廊,走至一楼厅前,快速整理下仪容,等得宣见,便恭身闪了进去。
罗贵嫔今日可谓盛装打扮,暖色调的衣裳让她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亲和。见得姜公公回来,抬手就免了他的礼,移动下僵直的身体,焦急的问:“彦儿怎么说?今日还能不能来?”
姜公公带着笑意回禀:“回娘娘,彦殿下申时之后方可过来,娘娘不必太过心急。”
怎么能不心急?赵彦是罗贵嫔唯一的孩子,今年虚岁十一,自小承欢膝下,那不仅仅是罗贵嫔身上掉下来的肉,更是罗贵嫔倾注了全部感情的寄托。却因为永泰元年的那桩宫廷丑事牵连,这三年来母子二人连见个面、一起吃顿饭都变得艰难起来。
原本依照惯例:宫中嫔以上的妃子一般情况下都可以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八岁上,皇子就要搬到前廷去住,然后一起在上书房跟着皇帝给挑选的师傅学习。皇子想要到后廷看看母妃,也很是便宜。到了十二岁,皇子们就算是长大了。除了太子,所有的皇子都会被封王派往封地。届时,再想入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等到皇帝驾崩,无子的妃嫔就得迁去太清宫,而儿子已经封王了的,则可以请求到儿子的封地去。在罗贵嫔看来那就是作威作福的日子,天高皇帝远,再也没有人能压在她的头上,而且听说有的封地富庶,那里的都城也热闹非凡,不比京都项城差到哪里去。虽然这要付出让嫡孙进京为质的代价,但南康开朝以来,几代都是如此,若是不这么做,藩王的为子之孝反倒是要说道说道了。
永泰元年,罗贵嫔还沉浸对自己儿子大好前途的幻想中,却不想一夕噩耗。如嫔悬梁自尽,敬殿下发配西北,冉美人...凌迟处死。不几日皇后发布了一条新的宫规:所有八岁上的皇子没有旨意不得出入后廷。赵彦那年正好八岁...
姜公公看着罗贵嫔咬牙切齿的样子,虽明知娘娘每次要见彦殿下前情绪的波动都会很大,还是斟酌着开口:“娘娘,奴才回来时彦殿下跟奴才特地交代,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