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还未怪世子爷毁了我姐姐的琴，世子爷倒是想要掏要匕首了。”

“这琴这般普通庸俗，何以配的小姐风华？”谢戾越听越觉得有趣，竟然有种想要将杜渐微抓来挖开她的头颅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些什么胆大包天的主意的想法。

他优雅地歪过头，青丝散乱，透着一股慵懒的魅惑。

虽说他蒙上了一只眼，可露在外头的另一只眼已然足够的惑人心魄，活像个妖孽。

众人内心更加古怪了，为什么感觉面前这位世子爷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呢？不是传言他胡作非为，恶劣狠毒，视人命如草芥的么？怎的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普通的调戏美人的二世祖？

还是说，二世祖和魔头之间，仅仅隔着一个美人的距离么？

杜舜华微微咬牙，好在杜舜英昨日感染了风寒，今日没有办法出现。这位郡王世子长相的确惑人，若是杜舜英在这儿指不定今日要惹出什么别的麻烦来。

杜渐微直直地看着谢戾，一双平静如水的翦水秋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见谢戾好像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可怕，顾有年想了想说道：“世子虽是贵人，却也没有胡乱破坏书院古琴的道理。且方才实在危险非常，若是伤了杜姑娘……”

他说着说着卡了壳，看着谢戾的脸陡然出现了慌张的神色。

谢戾方才还春风满面的俊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下来，嘴角虽仍挂着淡笑，却令人无端的觉得有些惶恐与心惊。他幽幽地摆着腿，撑着膝盖的那只手慢吞吞地转起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一只漂亮的眼从杜渐微的身上转而滑到了顾有年身上。

顾有年被那漆黑深邃的眼神看的心中一颤，胸腔里的心狂跳了起来。

半晌，谢戾才缓缓道：“你算什么东西？”他语调缓慢，尾调上扬，明明面含笑意，可所说的一字一句都透着千斤大的力道，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气氛好像一下子从一个调戏民女的二世祖的场面变成了杀伐果断的战场，又像是不见天日充满血腥的暗牢。觉得心慌的不仅仅是顾有年，在场的所有人的脚步都像是硬生生的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他声音不大，却力透千钧。

那眉眼明明没有任何的波澜，却完完全全的展现出身为“魔头”的迫人威压来。

杜渐微轻皱秀眉，眼看着谢戾身边的黑衣男子在瞬息之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手中长剑兴奋的发出“嗡嗡”的声响。

难道就因为顾有年的一句话，所以谢戾要杀了他？

不，不是因为顾有年想要“挑衅”谢戾要杀他，只是谢戾……讨厌别人在他说话的时候插嘴。

杜渐微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猜测，她抬眼看着谢戾那张含笑充满戾气的阴柔俊脸，刚想要开口阻止，却见面前人影一闪，那黑衣男子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剑出鞘。

她阻止不及，却听“铮”的一声，剑与剑相击，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迸射出一道火光来。

王炎皱着眉用剑鞘架住那黑衣男子的剑，朗声道：“世子爷光天化日的在碌仲书院杀人，只怕不妥吧？”他身后的顾有年脸色苍白，却强装镇定地站在原地，附和道：“若我大楚朝放任此等妖人横行，恐怕国之将亡！”他不知道这个长相无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是谁，只知道有他阻止，自己大概是安全了。

杜渐微没有想到王炎会突然出现，秀眉从刚刚皱起伊始就没有舒展过。

那黑衣男子眼睛一眯，哈哈笑道：“原来是你。”说着剑锋一转，便与王炎对了起来。

什么是他？他们和王炎认识？杜渐微冷眼旁观，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因为两方只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炎愣了一下，方才脸色严肃地开口道：“原来那日晚上也是你们？世子爷，会不会太胡作非为了一点！”对方功夫了得，他应付的却也并没有十分吃力。

众人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平平无奇的侍卫胆敢这么对谢戾说话，而且身手不俗，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歪七扭八的隐情啊？

谢戾“哈哈”笑道：“说到胡作非为，难道阁下不是么？”即便看到自己的手下在王炎面前并没有占到上风，他好像也丝毫不急的样子。“若本公子是披着狼皮的狼，难道阁下就是羊不成？”他眼一横，看到站在一边看上去幸灾乐祸的杜渐微，眉头微挑。

“论起玩游戏，大家不过是半斤八两。”谢戾转动着自己指上的扳指，笑的一脸深意。

王炎抿了抿唇，适时地收手，不想再与那黑衣男子打过。他在杜渐微面前站定，扬声道：“世子既然提前到衡阳，自是应当知晓皇长子就在后方不远处。此时正值赈灾之际，若是世子再任性妄为，想必皇长子与陛下不会再轻易的放过世子。”

“怎么，楚彧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拿他来吓唬我？”谢戾不为所动，嚣张跋扈的样子十足一个纨绔魔头。

楚彧是当今大楚那位皇长子的名字，众人心惊肉跳，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这位世子爷竟然疯狂若此，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皇长子的名字，可以料想到他从前在楚京是如何为非作歹的了。

再者……连皇长子都制不住这位世子，那他得多受陛下宠爱？

杜渐微心中思索着靖康帝与平阳郡王谢长安的关系，到底谢长安做了什么事情值得靖康帝对这魔头的种种行为视而不见呢？

王炎想了想，拱手道：“在下只是想提醒世子，眼下世子远在衡阳，应当以皇长子……为尊，不要再轻易做些令人诟病的事情罢了。世子听也好，不听也罢，在下言尽于此。”

他一番话惹得杜渐微侧目。王炎敢与谢戾这般说话，那他又是什么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