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背着他的药箱,朝上首的齐王妃行了个礼。
离开时还对燕绾说:“小姑娘你下次去找神医看病的时候,记得来喊我一声,我就在这边别庄,不会往别处去的,你可千万记得要来找我……”
他晃晃悠悠的来,又晃晃悠悠的走。
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常如意。
常如意自然是生气的。
她牙齿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但程焕也在这儿,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已经很冲了,可不敢再说其他的。
虽然她的坏脾气是众所周知,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在程焕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程焕抬手拍了拍常如意的肩膀,说:“我听说你刚才同绾绾起了争执,是怎么了?”
当他从门口走进来,一直到常如意身边的时候,燕绾都在悄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已经相信了燕重钧,但常如意的话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然后她就看到了程焕的手。
手背上的皮肤有一块与别处的颜色都不一样。
深褐色,铜钱大小的圆形印记。
是疤痕,还是天生的胎记?
燕绾盯着程焕的手不放,直到那人将手收回袖中,她也不曾移开自己的视线。
旧时她胡闹着要学厨之时,兄长曾护着她离开厨房,自己却被油锅里溅起的热油给烫伤了手,伤口就在手背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也是铜钱大小的圆形印记。
常如意的话又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燕绾抬手捂住了眼睛,身旁的燕重钧问她怎么了。
她低声回道:“有东西落到眼睛里,有些难受。”
不等燕重钧再说话,她就狠狠的揉着眼睛,将眼睛揉的通红,才浅笑着说:“没事了,已经好啦!”
那边的常如意似是词穷。
低着头,小声说:“我只是和她在一点小事上没有达成一致,是她太过小肚鸡肠,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的。”
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辩解太过空泛,程焕十有八九也是不会相信的。
因而越说就越小声。
想着等会儿程焕又会偏向燕绾,她就忍不住扁起了嘴。
谁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呢!
凭什么她燕绾就格外特殊,所有人都得顺着她!
然而事实上,程焕在她说过之后,就点点头。
转身看向燕绾:“绾绾,虽然我的名字没有写进燕家的家谱,但燕伯父已经将我认作义子,我也算是你的兄长,如意她就是你的嫂子了。”
“你嫂子跟你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从前年纪小,大家都惯着你,但小姑娘家家的,气性太小,不好!”
仿佛一个老好人似的。
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令人作呕。
如果说,燕绾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还试图在他身上找寻燕重锦的影子,那这会儿就只想对他敬而远之,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了。
“只凭一面之词,就到我面前来犬吠,你也配!”
燕绾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她指着程焕:“别以为我爹爹看中你,你就真的能到我面前来指手画脚了,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伙,我见的多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燕绾会再放什么狠话的时候,她再度开口了。
“谢忱,打他!”
听到这话,本来安静站在燕绾身边的青年动了。
就和她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只不过现在周围还多了其他的人而已。
燕绾本来只想揍常如意一顿的。
但现在她觉得这夫妻俩都有点问题。
看着堂下乱糟糟的一团,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局面发展。
常如意看着被谢忱打了一拳的程焕,愣住了,下一刻就冲了上去。
“你凭什么打他!”
上手就要挠人。
谢忱一般不怎么对女人动手,这会儿也是如此。
他踹了程焕一脚,让两人滚做了一团。
刚才还被大夫诊脉,要求不能动气的燕绾,也凑了上来。
她看着程焕脸上的红印,再看看他背后的常如意,抬脚踹了他们两下。
“书上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冲地上的两个人冷笑道,“可我哥从小就教我,这世上总有些人天生脑子就有问题,跟他们讲理是讲不通的,就应该以力服人。”
“讲不通,那就把他们给打服了。”
燕绾看了眼上方惊魂未定的齐王妃,冲她抱歉的笑了笑。
“让您受惊了,我该等他们从别庄出去后,再找他们算账的。”
齐王妃看了眼燕绾,又看了眼旁边暗暗护着她的谢忱,想着只她一句话,青年就毫不犹豫的动手,心下不知为何有些酸涩。
她说:“还是应该要讲道理的,这……直接动手……怎么能行呢?”
“可有些人是没办法和他们讲理的。”
燕绾抬起头,说:“您刚才也瞧见了,程焕他只听常如意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是我做错了事情,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从前我也想着要跟他们讲理的,但是讲不通呀!”
“既然好生与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那我自然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谢忱则说:“我同人讲道理,向来是用拳头的。王妃在京城时,应该听说过的。”
他在京城做的事情可比现在离谱多了。
谢家族学的同龄人都被他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