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不伦不类，顾尚书火冒三丈，气的跳脚，道：“给我住手，你这泼妇，统统给我住手。” 青碧也不是善茬，面上娇滴滴的哭泣，说什么老爷看着呢，夫人仔细手疼。 背地里却下狠手掐着牛夫人的胳膊上的嫩肉，掐的牛夫人气怒之下，更失理智，忘了自己夫人之尊，完全可以叫几个下人来收拾她。 两个人打作一团，毫不理会顾尚书的呼喝怒骂，还是几个力气大的仆妇，好不容易分开了两人。 顾尚书看看两个，一个横眉怒目，形似泼妇，一个钗斜鬓散，脂泪满面，说不出的丧气，腻味，他颤抖着手，指着牛夫人，骂道:“荒唐，你失心疯那样说贤妃娘娘，糊涂！” 牛夫人心中一惊，自知口误，心中的怒火被惊惧驱散了一些。忙垂泪道:“老爷，我听到这小贱人如此编排我，便忍不住，都怪这小贱人，女儿都不小了，还这样妖里妖气，没半分尊重样子。” 青碧楚楚可怜道:“老爷累了一天，妾身想让老爷舒心，才打扮的鲜艳些，古有彩衣娱亲，我收拾的艳丽些，老爷看的开心，为了老爷，我受些闲言闲语，又算得了什么。”言下处处为了顾尚书，听的顾尚书心中无比舒坦，这才是妾的样子。 牛夫人听的勃然大怒，“你这贱婢，如此不自重，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女儿来。你个娼妇……” “住嘴！”顾尚书一拍桌子，高声怒喝，“都给我滚出去。” 牛夫人和青碧见顾尚书动怒，不敢再说，互相横眉冷对的退了出去。 事情当晚便传到了顾雁城的耳中，她未想到母亲吃了亏，受了委屈。先想的是自己婚事只怕有变，顾蓉城平日里瞧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叫她的娘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下贱。 她一夜未眠，第二日才想起到牛夫人跟前问安，见母亲双目红肿，显然哭过，忙宽慰了几句，牛夫人赌咒发誓绝不会让青碧小贱人得逞，顾雁城才略略放宽了心。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顾雁城一颗心又七上八下，在家里待了几日，怎么也坐不住，见到顾蓉城也横眉怒目。 上次诗会，还有人问起，顾蓉城怎么未去，顾雁城找借口说顾蓉城身体不适，不便出门，顾蓉城也真老实的在家里待了几日，给她圆了谎。顾雁城见她如此知情识趣，本想以后待她好些，谁料，竟然背地里给自己使这样的绊子。 她气不打一出来，找机会狠狠给了顾蓉城几个耳光，才消了消心头的怒火，牛夫人也不待见顾蓉城，却怕二姨娘那个小妖精再去顾尚书跟前搬弄是非，反而给顾蓉城给了几套已过时几年的首饰，道：“别人肚皮里的，怎么养也养不熟，这几套首饰拿去，省的再去你姨娘跟前说我亏待了你。” 顾蓉城受了这一顿气，心中明白是嫡母和长姊打击报复，却也无可奈何。 她生性柔顺，能在顾府活下来，全靠识时务，奈何如今年岁大了，嫡母并不为自己上心，二姨娘和牛夫人斗了一辈子，这次也是狠了心要借着三皇子选侧妃的机会翻身，才大了胆子到顾尚书跟前出主意。只可怜了自己，受这飞来之气。 她暗暗抹了眼泪，到二姨娘青碧跟前，有心劝一劝，二姨娘青碧却道：“你被那顾雁城压了这许久，你才华容貌何曾逊色过她，只为了避她的风头，躲在府中，默默无闻，好事全被她一个人占光了，如今去外面打听顾府二小姐，谁不知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就你这样子，怎么能寻一个好亲事，若不是姨娘为你出头，你还能指望谁？这是一桩天大的富贵，若能到手，咱们母女二人转眼间就能飞黄腾达，比男儿也不逊色。你这几日受些闲气算得了什么？以后有你享福的时候。” 顾蓉城却是个有几分见识的女子，也更愿息事宁人，以和为贵。 她被亲娘气的不轻，垂泪道：“贤妃娘娘选人的眼光多高，姨娘也不是不知，为着三皇妃的容貌并不出众，才要选个美艳的侧妃，女儿虽然有几分容貌，但也无自信，能艳压京都名门闺秀，况且，三皇子将来登基做了皇帝，宫中的嫔妃岂能少了，女儿的性子软弱，到了皇宫，能讨得什么好？我只愿寻一户好人家，安安生生的就好，不求什么大富大贵。” 二姨娘青碧见自己一番心血，女儿全然不解，恨恨的伸手指点了她脑门以下，恨声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你是我肚皮里出来的，你的精明算计我能不清楚？你现在一味胆小懦弱，不过是蠢，你以为那小门小户就是好地方？娘从那里出来，那里的腌臜并不比高门大户少，你眼皮子浅，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姨娘想么？我受了那老货一辈子的欺压，从未享过福，还不是把一腔心血都放在你们姐弟身上，你不上进，将来你弟弟又能有什么好日子？如今我把那老货得罪了干干净净，你以为她能放过我们娘仨？” 说罢，也哭哭啼啼起来。 顾蓉城最受不得这个，吓得自己的眼泪也顾不得哭了，忙拿了帕子给二姨娘揩眼泪，安慰她几句，二姨娘又唠唠叨叨了一阵子，才命顾蓉城好好想想，别犯糊涂。 顾蓉城恍恍惚惚回了自己院子，只觉得悲从心来，这个家待不得了。可是自己又能去得了什么地方？ 她从一出生，便被顾雁城压了一头，即便她学问才情样样不差，容貌也从未精心收拾过，若真拿出二姨娘惑媚的本事，也不见得就比顾雁城差。 只是她从小读书甚多，不爱似顾雁城一般争名夺利，更有一份读书女儿的风骨，自尊，不愿做出这等姐妹间争斗的事情。 可是，如今，眼看便要及笄，而亲事却毫无着落，自己心知肚明，大夫人未必肯为自己费心去找什么好人家，可是，她的要求也很低，只盼着是个品行高洁的读书人便好，如今，这也成了奢望。 她垂泪坐到天亮，第二日，便病倒在床。 顾雁城和牛夫人一听，冷笑不已，这贱骨头，有什么福气？配和她们争？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