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音阁。
丝竹声声,余音绕梁,一扇厚重的金丝楠木门隔绝了外面的飘飘仙乐,落下了一地的清幽。
“公子,请喝茶。”一名乖巧伶俐的婢女奉上了上好的玉片香茗。
越天安双眸微合,头枕着软塌上的靠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安儿,身子恢复得如何?”
坐在主座上的女人缓缓开口,姿态雍容,气质绝佳,眉目间含着少有的贵气。
“已无大碍。”越天安姿势未变,轻轻睁开了星眸。
“嗯,不过你体内的积毒终究是个祸害,需想办法早日解了它。此次可算是万幸,若非有碧玉公子相救,只怕……”那女人突然语气加重,有着威严之势,“安儿,以后不可再亲身犯险,若有万一,我们这么多年的筹措白费不说,更主要的是,你让我这当母亲的如何度过余生?”
这端庄典雅的女人,赫然竟是越天安已经去世的生母瑶妃。
越天安自塌上正坐起来,轻声说道:“让母亲担心了,以后定然不会。只不过越天铎早晚都要除去,这次机会大好,孩儿又怎可白白错过,否则,若要再找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罢了,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有下次,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瑶妃摇了摇头,问,“你犯了这么大的险,可有何收获?”
“嗯,孩儿此次差点把命都搭进去,自然会把这件事情做大,到时候,越天铎将很难向父皇交待,而且,孩儿已经向父皇呈了些东西,恐怕,他的太子之位不久就会易主。”
“如此便好。”
瑶妃轻叹一声,挺直的身子松懈下来,靠在锦缎软枕上,闭上凤眸,象是陷入了遥远的思绪。
“想当初,皇上对我极为宠爱,皇后见我生下你,怕危及她的后位,便命人暗中将我缢死,没想到我福大命大,上天佑我不死,留下这条命就是为了让我报得此仇,助我儿登上天子之位。”
越天安淡淡道:“所谓高处不胜寒,天子虽是九五之尊,但其中的孤独与疲惫又有几人能明白,若是可以,倒不如闲云野鹤的生活更舒心。”
“安儿!”瑶妃倏然睁开凤眸,直直地盯着越天安怒道,“我苦苦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样一天,而你在东秦为质八年,过的又是怎样屈辱的生活,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反倒说起丧气话来了,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这只是孩儿由感而发,不关他人的事,母亲不必着急。”越天安唇角逸起温润笑容,“母亲这么多年的辛苦自然不会白费,孩儿还等着手刃皇后为母亲报仇呢。”
瑶妃将目光定在越天安脸上许久,才慢慢收回视线,重又靠上椅背。
“你不在北越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暗中四处笼络有用之人,明面上越天铎似乎比你根基要深,实则支持他的人里头,多半已归我所用,如今朝中我已打点好一切,只要你再做些功夫,太子易位之事指日可待。”
“孩儿明白。”越天安平和淡笑。
瑶妃沉默片刻,又道:“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妨碍了我的大计,便不会手下留情,就算是世间难得的女子,也是一样。”
语调铿锵,态度坚定,凤眸里闪动着瞿瞿之光。
越天安垂眸勾唇:“不会有人妨碍母亲的大计,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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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府。归晏阁。
“爷,七殿下来了,还带了许多谢礼,小的已经请他在大厅等候。”小六微喘着气,颇有些气息不稳的样子
花慕白瞟了他一眼,继续回到与上官烟儿的棋局,侧躺在椅榻上的身子动也未曾动一下。
“你让他进来的,便由你去招呼他吧。”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便没了下文。
“哎哟,我的爷,您这……”小六顿时一副苦瓜脸,叫道,“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么,人家七殿下要找的人又不是小的,再说了,人家贵为皇子,小的总不可能让他在门外等着吧。”
见花慕白爱理不理的模样,小六急得抓耳挠腮,求助地看向上官烟儿:“大夫人,您就帮帮小的吧。”
上官烟儿抿唇轻笑了一声,抬起眼帘对花慕白说道:“爷,你就别难为小六了,七殿下既然来了,你好歹也要见一见的,总不好让人一直等着。”
“待下完这盘棋再说吧。”花慕白抬也不抬,将一颗黑子点下,哈哈一笑,“烟儿,这下看你还怎么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