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浔阳城地处偏僻,资源着实有限,但好在张礼待盛长宁礼遇有加,每日的吃食皆是他从城主府中亲自挑选,派人遣送至院中的。
自然的,这其中经过他手的东西,在浔阳城中已经是最好的了。
自沈约走后,盛长宁有求于他,便把凌一放回了她屋中侍候着,许多时候还并不许白露她们在旁候着,如今布膳之事自然也落在了凌一的身上。
“奴这就去让底下的人重换菜肴上来……”
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清汤素菜,凌一捏着筷箸的指尖顿了顿,他忍不住皱了眉,躬身轻放下了碗筷,这般道了一句便要踏门而去。
“看来张城主不大会调教奴仆。”盛长宁神色清浅,她执起了木色的汤勺,看着勺中白醇的汤水落入瓷碗中,化开浓厚的香气。
她手中的汤勺重新落入汤钵中,“哐啷”一声清脆的声响,盛长宁掀了眼眸,直直看去,“主子用什么,哪里轮得到你来管?”
她的话落下,凌一尚转过去的背便已微微一僵,不过片刻,他便又调整妥当地回过身来,跪了地。
“奴知罪。”
鱼汤醇甜,肉质鲜嫩,个中滋味与在京城中吃惯的鱼,倒别有些不同。
盛长宁放下了手中的小勺,看向地上躬身而跪的人,好像……自他们二人再相见后,面对着她,凌谦之就再未直起过腰。
是在愧疚?悔恨?
她的眸光微敛,“起来罢。”
“坐。”盛长宁抬了抬下颔首,示意他落座在她旁边的凳椅上,可凌一却是身子躬得更弯了些,“与殿下同席,奴惶恐。”
“惶恐?”
盛长宁看着他,神色未变,“本宫记得,从前的你最是欢喜与本宫一同用膳。如今却是知晓起规矩来了,倒也不枉本宫在阎王面前走上这么一遭……”
“奴……该死。”凌一垂着眉眼,双膝一软重新跪了下去。
“你确实该死!”盛长宁起了身,语气是再轻飘忽不过,“不过,如今你尚且有用,先留着你的命又有何妨。”
外头,听着里面隐隐约约说话声,白露还是忍不住地皱了眉头,立夏在她旁边瞧了瞧什么也看不见的纸窗一眼,也忧心得很。
立夏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地道:“白露姐姐,那凌一终究是奴才,怎么好这般光明正大地与公主共处一室……”
而且,在外头这般听着,两人似乎还颇有些相谈甚欢。
“沈大人这才刚走啊,这凌一便敢这样放肆了……”立夏叹了一声,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姐姐你说,公主这般作态,莫不是在恼沈大人不辞而别之故?”
“又在胡说些什么?”
端着净手盆钵的莫女官冷着脸,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算着时辰,公主已经要用完膳了,还不快进去服侍。”
“是、是……”立夏向来有些怵她,忙不迭地接过了水,高声问里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