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宁冷汗涔涔地从床榻下爬出来,姿势虽不大优雅好看,但她的唇是微微抿着的,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过分紧张的神色。
站在她跟前的左湳收了剑,看着盛长宁这般镇定的模样,他的眼底微微划过一丝诧异,他上前几步将人搀扶了起来。
“那人究竟是谁?”
理了理裙边的尘埃,盛长宁轻吁了口气,抬起头来问道。
左湳头一回脸上浮现了窘迫的神情,他后退一步,抱拳跪了下去,“属下无能。”
他这般言语,便是没看清那人是谁了,盛长宁微蹙起长眉,那人跳窗进来的时候,言行举止听着颇有些放胆,似乎并不因什么而拘束,居然在左湳进来时还要有心瞒下身份。
看着盛长宁显露担忧的模样,心下有些猜到了她所忧心的是什么,左湳又微沉了声:“属下在进来时,见到的黑衣人是蒙了面纱的,想来并不是因着听见了属下的脚步声,而特意做的掩饰。”
盛长宁微微一惊,垂下眸来见着面前的黑衣侍卫还跪在地上,她忙让人起身来。
听着左湳的话,那要来寻她麻烦的人,是从一开始就掩饰妥当了身份。
所以,他跳窗而来时才会那般的肆无忌惮,似不怕被人发觉;所以,方才明明发现她就在床底下时,他也仍旧慢悠悠的,如同在与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似的;所以,在左湳闯进来同他刀剑相对时,他也并不多恋战,而是转身就跑。
听着方才那黑衣人说的一番话,是不可谓不对她恨之入骨的语气,明明他有机会可以杀了她,却如同举棋不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突生了想玩弄她于股掌间的想法,这人的心思着实叫人琢磨不透……
想到这些,盛长宁背后又是一阵冷汗轻渗,外头的凉风透窗而来,扑在她身上,她登时冷得贝齿紧咬,齿间颤颤。
这人一定是认识她的人,到底是谁?
是盛长清还在时就结下的仇怨,还是自她重生后结下的梁子?
左湳瞧着她的神情恍惚,以为她是后知后觉地惊怕了起来,他忙又道:“公主莫慌,今夜属下会命付远领人前来守夜。”
盛长宁却是摇了摇头,她撩起了轻纱,转步出了屏风后,厢房中是以一扇屏风隔开内外阁,中间还缀帘着一面轻纱,叫在外阁的人瞧不大清里头卧榻的景象。
“左侍卫坐罢。”
她端坐在小杌上,又示意左湳落了座,盛长宁已经稍稍平复了心情下来,她问道:“如今裘城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面色还有些隐隐的煞白,却仍是撑着精神劲头,要来与左湳商讨如何出去的事。
左湳眼神微动,他微垂了头回道:“属下打听到,裘城全城被封,只进不出的原因是城中有人身染了疫病,郎中大夫还未诊治出来是何种疾病,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但那些染疫的病人里,与他们接触过的人,无一幸免,尽皆也染上了此病。”
盛长宁在听到有疫病时便已微愣住了,听到最后时,她已然控制不住自己惊缩的瞳孔,轻嘶了一声。
就现在左湳描述的病症来看,这疫病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