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微亮的光,盛长宁一眼便看得清楚,对方是个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此时她眼眶里带着泪,擦了脂粉的脸上泪痕斑驳,显得有些狼狈。
与盛长宁四目一对,盛长宁只看着她慢慢煞白下去的脸色,心里暗暗觉得不妙,果然,那妇人当即便尖叫出了声,回头往后面的人上招呼着:“简年支!”
“你竟背着我找了旁的女人!你说过的,娶我时你说过什么!不纳妾!”
盛长宁眉头微蹙,她有心想要解释,可那妇人的声音实在太过尖锐,扎得人耳朵都觉得疼,看着她那架势,是更不可能被劝停着了。
“你个贱蹄子!勾引有妇之夫!下贱的坯子,看老娘不撕了你!”
没等盛长宁心中暗思忖完,那妇人竟又直直地过来要冲盛长宁动手,若不是旁边的随从眼疾手快拦个正着,盛长宁当真冷不防要被她长长的指甲挠个正着。
“够了!”
听着她竟然敢骂起盛长宁来了,简年支额心狠狠一跳,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到底是男子,如洪钟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妇人喝住了,后院寂静下来,只能听见妇人呜咽的声音。
简年支迈步而出,当即就冲盛长宁跪了下去,口中道:“姑娘,内子无状,冲扰了您……”
盛长宁眼底有异样的情绪翻涌了一阵,又缓缓压了下去,她轻声道:“无妨。”
“不过是个误会,好好向夫人解释清楚便罢了。”盛长宁说着,把信笺递了过去,又压了压声音,“若是能见着她,便把这个递与她罢,若不能便罢了,万不要勉强行事。”
简年支垂着脑袋低低应下。
盛长宁又看了一眼在廊下垂泪的妇人,没错过她眼中一瞬的错愕和慌乱,盛长宁这才转头往地道那边走去。
此时,天色已然微亮。
随从在一旁提着灯笼,走在暗道上,盛长宁思绪纷杂万千。
她从来没料到,简年支居然已经娶妻,而且听那妇人的话中,两人似乎还已孕育了一个孩子。
盛长宁还犹记得,当年,在长宁宫时,阿北和简年支朝夕相处,两人分明已然情愫暗涌,她曾经一度以为,这两人,最后当是要由她来指婚的……
可如今。
果真应了那一句世事无常。
盛长宁心里清楚,其实这些也不能怪在简年支头上,她死去十年,若是她还在,如今也早已成亲生子了。
更何况是男子呢,即便简年支有心惦念着阿北,不愿与旁人成亲,可他终是有父母的,哪个父母不想要天伦之乐?
不能怪简年支……
盛长宁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道,可尽管她这样劝服自己,却也根本不能忽视,她在得知简年支有妻儿的时候,发自内心的一股浓浓的失望与难受。
那是为阿北的。
谁也不能等一个人,等待近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