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们,为什么?”
众人伏地,不出一声。
孔采儿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明明不久前才见过的活生生的人,脚一软倒了下去,那玫白玉环应声而落,咔嚓碎了。
一个小碎片掉落在婉晴的手边,她一把抓起碎片,然后抬起头看向孔采儿,不确定道,“采儿,这个白玉环是姑姑给你的吗?”
孔采儿点头,“是的,她没告诉你吗?”
婉晴起身捡起散落的碎片,拢在手中,“姑姑只是说,下一任司主已经出现了,等她有需要时自会来找我们,吩咐我们不可私自去寻,以免烦扰,却不曾想会是采儿你。”
赵恒不想跟他们废话,抽出了剑,被孔采儿拦下,“你看她们丝毫没有反抗之心,这事或许有蹊跷。”
见他没有回应,却将剑收了起来,孔采儿这才放下心来,“婉晴教习,婆母不是你们杀的,对不对,我记得你曾同我说过的,你们都是苦出身,幸得婆母救助才得以活命长成。”
众人齐齐看向婉晴,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司主交代过的,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公子。”
赵恒嗤笑一声,“既如此,我也不屑知道。”
孔采儿只好凑过去同婉晴教习说,“他们母子多年隔阂,如今又天人永隔,事已至此早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至少让夫君知道实情。”
婉晴忽然像泄了气一样,是啊,司主已经去了,那些事说不说也没什么所谓了,索性便一通翻了出来,至于自己待到了地下再像司主赔罪吧。
“公子,司主她是逼不得已离开你的,当年她同南阳郡王一起出逃,被恶人诓骗,断了手脚筋脉,囚禁密室多年。后来遇到了同样被恶人抓进密室的我爹,药王谷的毒医,我爹给了她仙灵丹,助她修复筋脉逃出生天,但是这药的副作用很可怕。”
“就是她如今这个样子吗?”赵恒终于将眼光放在了地上那个看不出来本来样貌的血人,他的母亲。
婉晴亦是回头看了去,“本来没有这般严重,可太后不知怎么得知了司主吞食过仙灵丹,于是派人将你带去宫里住了几天,虽然司主将你带出来了,可是,你却中了毒,甚至被太医断言活不过三天。最后司主去找太后拿到了解药,而代价则是她自己离开郡王府,为太后培养善歌舞的女子,所以,这才有了我们教坊司,可是,后来,我们发现,司主她要做的并不仅仅是培养后宫用人,更重要的是给太后当血鼎。”
孔采儿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做出食人血液的事来,可是,却忍不住内里脏腑翻江倒海,她先前还经常见到太后,看起来慈眉善目,完全不会有人想到她还有可怕的另一面。
“应该不是太后。”赵恒很确定,因为母亲先前反复强调自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太后是为他人提供母亲的血液,一个需要仙灵丹的人,也是母亲说的他要面对的那个可怕的人。
婉晴追问,“公子是知道那人是谁?”
“我不确定,只有五成把握。”赵恒看了眼自己的夫人,会是姚丞黎么?如果是,那他该怎么和她提起这事呢?虽然不是有真正血亲的,可毕竟是她叫过外翁的人。
孔采儿安慰他们,“只要有把握,那就还有希望,何况是五成呢!只是,婆母的身后事,她生前可曾交代过什么?”
婉晴看了眼赵恒,“公子,司主本来嘱咐我等,待她去后火化留灰,取一培置于瓶中,带去南阳安葬,她想离公子近些。如今既已解除误会,公子可否?”
赵恒不置可否,面色冷淡仿佛刚才那个要持剑杀人的不是他。
十大教习齐齐拜首,“望公子垂怜姑姑,叫她得偿所愿。”
孔采儿其实是理解他的,恨了十几年的母亲,突然间成了甘愿为他牺牲的形象,一如自己亦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就不去想,好像那些事就没发生过一样。
“婉晴,你快叫大家起来,婆母的后事,我们责无旁贷。”
“多谢司主!”
孔采儿被她们的称呼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不不,你们别这么叫我。”
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