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想到洛琳的那副做派，微微一冷笑，洛琳比着洛琅还不如，至少她母亲还没四夫人这样惯着她，她手里这套珍珠头面估计也是给自己添嫁妆的，为了死撑面子就这样给了她，内里还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晴雨取下自己头上的发钗把玩了一二，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反正只要给她钱就够了，其他的她管什么。

“雨姑娘……”一个声音带着卑怯地响了起来。

晴雨回身，继而微微眯起了眼睛一笑：“是单嫂子啊，”随即看着她的神色有些了然道：“可是手头又紧了想要我帮你借钱？”

那个单嫂子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和恳切来：“雨姑娘，我上次在您这儿抵押了一只玉镯子，马上就要到期限了。”

晴雨立刻想起那只水头很足的玉镯，当初就是看在要吞了这玉镯的份上她才会答应给她借钱，口上却是诧异道：“单嫂子这话怎么说来着？我只是帮嫂子抵押，东西物件可都不在我这儿。”

谁都清楚晴雨这只是借了一个名头说是居中办理，里头的钱和东西都是从她这儿出的，就是为了方便要钱，单嫂子苦笑了一下道：“这是我当年嫁人的时候，那个死鬼好容易给我的，说是祖传的镯子，姑娘还请你能否通融一二？”

要是真的是珍贵的东西那就别拿出来啊，自己爱赌钱怪她咯？也不看看多少爱赌钱的人把家底都赔进去了，她吞她一支镯子算什么？

看上这只镯子很久了，晴雨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口上不咸不淡道：“单嫂子，这事儿从来都不是归我管，还不出来钱东西怎么样也不由我说了算。”

单嫂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怒的表情：“雨姑娘我在你这儿不知道赔了多少利钱，难道连一点通融都不肯吗？”

晴雨脸色骤然一变，冷冷地看着她道：“单嫂子这话怎么说来着？牛不喝水强按头吗，那抵押债券上的手印是我强逼着单嫂子按的吗？利钱，您要是嫌我这儿的利钱高怎么不去借别人的？”

单嫂子说完那话也觉得尴尬，她是在晴雨这儿借了不少钱，但是晴雨为了让更多人来借钱，平日里的利息都比别人要低上那么一两分，她这么说了，要是晴雨以后再不肯借她钱怎么办？

果然，晴雨口气凉凉道：“单嫂子竟然如此怪我，那以后还请单嫂子去找别人吧，左右这样的生意我是不敢再接的了。”

单嫂子登时慌了，赔笑道：“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几时敢拖欠姑娘的账，只是那镯子着实……还请姑娘怜惜，就是放到当铺子里也还值二三十两呢。”

晴雨眼见着目的即将达成，脸上却不露什么喜色道：“那镯子我最多再给你争取三两，多的就不要想了，按道理一文不给也是应该的，单嫂子可懂？”

卖得好的话那支镯子是能上五十两的，但是前后她借的不过十几吊钱，如今更是只添了区区三两，可是她没法子啊，晴雨说的是对的，就是那三两她换个地方也是拿不到的。

单嫂子面上露出一个要哭要笑的表情来，道：“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晴雨见谈妥了，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来：“单嫂子你懂得就好。”

单嫂子拿出一对小小的银耳环来：“姑娘你看这个可以抵押多少来着？”

晴雨看了这不长记性的女人，心中冷笑，但是有买卖自然要做，这种人她也看得多了，她接过银耳环在手上掂了掂，又仔细地看了看，才笑道：“这银耳环分量太轻了，只有这雕工还看得过去，两吊钱吧。”

“才两吊？”单嫂子忍不住惊呼出声，马上在晴雨“爱要不要，不要拿走滚开的”的目光中，喏喏道：“……好，一切都听姑娘的。”

晴雨把玩着耳坠，道：“单嫂子，我是什么人你清楚的，价格总是要比外头高一些，犯不着我帮你把东西找个出路，你还要怨我苛刻。”

单嫂子道：“这……怎么敢呢，东西要是不交给姑娘手中，在外头给人坑得更厉害。”

晴雨笑道：“单嫂子能这样明白事理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晴雨没再看那个女人一眼，掂着手里轻飘飘的耳坠子像是掂着沉甸甸的银子，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古银，比着现在的银子可是要贵得多，卖的就是一个古旧。

那个单嫂子说自己嫁了个破落户，这话果然不差，家中的东西都是有些年头的，如今的坠子加上前面的玉镯，加起来够她卖上个一两百两的，可惜如今府中是三小姐掌着家，比不得从前行事方便，不然她能赚更多。

旁边的晴宛颇有些震惊地看着晴雨的背影，又看着洛风华，道：“小姐……”

她们原本只是从这条路上经过，说是给洛老夫人请安的，没想到竟然碰见了这一幕。

洛风华脸上不见喜怒，问晴宛道：“府中这样的事情很多吗？”

晴宛低头道：“奴婢不知，只是奴婢间偶尔相互接济还是有的，”这样明显的放账都能说成接济，除了晴宛也没几个了，晴宛估计也知道自己说得离谱，补充道：“晴雨……打小儿就喜欢这些。”

洛风华有些好奇：“怎么说？”

从小就爱钱，还这么能赚钱，洛琅那里有趣的人还真不少。

晴宛不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试探道：“小姐是想……”

洛风华似笑非笑：“我能想什么？”

晴宛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最开始的问题道：“晴雨和我们一起长大的，虽然口上不怎么说，但是知道她很想攒钱，也不知道一个丫头要这徐多钱做什么。”

丫头就是奴婢，奴婢的东西几乎无条件地都是主子的，晴雨攒这许多钱，要是洛琅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真的是数十年辛苦东流，不过晴雨这样精明的人肯定也給自己留了后路。

洛风华脸上的神情模糊，似乎是笑道：“我得了晴音，自然就不想晴雨了，再说，”洛风华话说得有些朦胧，晴宛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晴雨可比晴雨要聪明得多了。”

晴宛由着这一件事想得更多了一些，以晴雨的身份，肯定不能频繁的出府去出手东西，那么她的东西，是谁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