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上官绣拉着上官继的袖子,声音低低地唤道。
上官继略略地看了她的脸色,笑道:“脸色比着先前好了不少。”
这些天上官继本来就忙,事务让他应接不暇,剩下的时间当然要在红颜知己中间放松一二,还要分出精力应付晴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忽略上官绣不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吗?
事实上,在这次见上官绣之前,上官继已经有近七八天的时间没回家了,也丝毫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待在家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也因为从未考虑,才让他在上官绣面前能表现得如此坦然,仿佛他们分离片刻。
上官绣跟着也笑了,带着长年卧病特有的苍白和脆弱,这样熟悉的笑不知怎的唤起了上官继心中那点短暂的温情,略带愧疚地道:“最近官署中的事情实在太多,不曾回来看你……”
上官绣抬起眼睛深深地看着上官继,长年的生病也让她的眼睛比常人更加凹陷些,闻言瞳孔却还是清的,摇头道:“没关系的哥哥,真的不要紧的。”
纤细的指骨瘦弱,指节处凸起,却在指腹的地方有着不相符合的厚厚的茧子,上官绣用这双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装饰精美的锦囊递到上官继手中。
上官继心情微微一动,泛起了一种几乎是愧疚的情绪,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上官绣递给他的第一个锦囊了,先前陆陆续续还有那么两三个,挂在他身上不久,不是被他嫌弃上不得台面,就是被人讨要了去,至于最后一个,晓风在和他闹脾气的时候,顺手拿了剪子就剪成了碎片。
上官绣应该是看他总是丢了锦囊,才又给他做了一个。
不过接到手里的分量却和往常并不一样,带了点特殊的沉重。
上官继打开一看,里面甚至不是他所料想的铜钱和不规则的银子,而是一颗颗银珠。
上官继诧异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话里的惊绝对大过于喜,一个贫穷人家的女孩子能拿出这样多的钱,当中可能包含的意思令上官继胆战心惊,几乎是第一时间,他想到了自己的仕途,要是上官绣真干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要怎么做才能把事情压下去,避免政敌对他的打压。
于是不能避免的,在上官继的话语中,带了微不可查的嫌恶和质问。
上官绣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听清,道:“我的手艺被大户人家看上,跟着绣娘完成了两幅屏风的边角,刺绣最近也卖得不错。”
上官继却犹自不能放心道:“一架十六扇的屏风做起来至少要好几个月,你是怎么办到的?又哪里分的出时间来额外刺绣?”
上官绣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这就让她瘦瘦的面颊上显出了骨骼的僵硬,这一部分是因为生病,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长年的操劳和贫苦,她的声音放轻了,没有被质疑的尖锐反问,也没有和声细语的解释,只是道:“哥哥,我不会走上那个女人的路的。”
上官继一贯或刚强不驯,或风流圆滑的面具随着上官绣的话于裂开了一道口子,略出了里头沉重的嫌恶和阴狠冷漠。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阿绣你病糊涂了吗?”
对上官继久不归家依然能微笑的上官绣,对上官继一再丢失她做的锦囊仍然能耐心重做的上官绣,此刻却有几分固执道:“哥哥,哪怕那个女人再怎么卑贱,她还是我们的……”
上官继的表情一下子就狰狞了起来,倒是比他平常的模样更加真实些:“别说了!”他的脸上带着几乎掩饰不住的恶意:“我上官继虽然出身寒微,但是毕竟清白人家,那个女人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