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绣默然无语地看着上官继离去的背影,他们是兄妹,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同母异父,他们的生母,其实是一个妓女,为了给两人一个清白身份才把他们送到良家,上官继在那女人生前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拿了她出卖身子的不少东西,却在她死后拒绝再提起她一丝半毫。
人心之冷,向来不过如此。
上官绣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上面充作红晕的劣质脂粉已经要脱落,可惜她的哥哥从来不曾正眼看过,粗粗一看,就当她已经身体好转。
苍白食指上沾着一点红色,就像那点干涸的血迹。
身体里忽然一阵绞痛,上官绣猛然弯腰扯出一张看不出颜色的帕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结束,她看都不看地把那帕子丢到一边,胸口起伏地躺在床上平复呼吸。
不用看,她也知道嘴里咳出的是血。
“呀,你怎么又咳嗽了?”一道声音响起,带着稍许的惊讶和关切。
上官绣张开嘴想说话,嗓子却嘶哑地不能言语。
年轻人走进来拿起上官绣地上的帕子看了看,皱了皱眉,继而又从怀里抽出一张帕子搁在上官绣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上官绣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劳烦你了,夏大夫,可惜我……咳咳……连诊脉的钱都给不起你。”
夏大夫,也就是夏思,斐休身边的大夫,本来只是住在这儿躲个清净,偶尔再到附近去采采草药,只是一天晚上听见隔壁有人的咳嗽声,再一看上官绣躺在冰凉的地上,俨然一副要晕厥的模样,医者父母心,夏思在救下她之后也时不时会来关照这位邻居一二,替她开个方子或者送点自己采来的草药。
男女有防,上官绣又常常一个人在家,夏思为着她的名声着想并没有频繁走动,有一段时间夏思路过的时候,透过禁闭的门扉,知道上官绣也是不在家的。
听着上官绣的话,夏思摆手道:“本来就是邻居,何况我还是大夫,不必计较这许多的。”然后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上官绣:“你的身体……”
上官绣缠绵病榻久矣,但是夏思的医术也高,若说上官绣要是照着他的方子调理,或者吃了他的药,按理说现在的情况都不至于如此严重,现在的上官绣身体本来就差,从脉象看,更是心中郁结比一开始尤甚。
上官绣褪去了脂粉的脸惨白得可怕,声音干涩道:“夏大夫,我知道我自己身体。”
夏思皱眉道:“你是不是外出在做什么劳力?”不然身体不会这样亏损。
上官绣唇角笑得艰难而勉强,声音低低道:“是呢。”
她偏过头,眼角微微的湿润:“我出去当婢女。”
什么地方的这样摧折人,还有什么地方的婢女是不要长期的卖身契?
夏思静默了一下,什么都没问,自己亲自起身去给上官绣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