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瞬间把她自己都惊住了,可是却在蛊惑着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哪怕无法回头,晴宛还是感觉到自己在微笑,听见自己对着上官继道:“你说呢?”
这是很明显的暗示。
上官继当真觉得自己是又惊又喜地几乎不敢相信,忍不住有些激动地握住了晴宛的手:“宛儿,你一番心意,我定不辜负。”
看吧,晴宛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只是反问了一句,其实她当真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暗示,不是吗?
是上官继自己想的,自己说的,和她无关的。
晴宛低头,似乎有些矜持,道:“你懂得就好。”想了想,又看向上官继,道:“你如今身在这个位置,少不得人情来往,应酬饮酒,只是,好歹要自重些。”
这是委婉地向上官继表达不要离那些秦楼楚馆里的女人太近,若是放在晴宛说那句话之前,他定然不怎么在意,只是晴宛既然已经说了那话了,他就少不得再掂量掂量。
他毕竟有接触,还接触得不少,不敢太睁眼说瞎话,只是略带亲昵地捏了捏晴宛的鼻子,笑道:“好大的酸味儿。”
换成平常的晴宛,一定会因为这样过分亲近的动作而觉得失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如今的晴宛心神却有些恍惚,上官继这样的动作,相反地让她觉得安心了不少。
看着他的神态,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怎么可能呢?
上官继道:“有宛儿在,我哪里能敢不自重呢?你也知道我家境清寒,那些东西,我都是能推则推,不能推的,也是不敢多碰的,那些身份低下的人,又如何能与宛儿你相提并论?”
身份低下,晴宛一个奴婢比着那些妓子身份也不过高出一线而已。
但是晴宛今日听着这话还是觉得很舒心,首先,上官继并没有完全否认不曾接触过那些女子,她也不指望他能为了她守身如玉,只要有这另眼相看,她就已经可以知足了。
尤其,她也觉得那些妓子根本就是下九流之极,根本不配与她相比,更不配让她放在心上,她要敲打的,不过是上官继而已。
果然,最让她高兴的,还是和上官继在一起,从这个看上去刚硬,实则又对她极尽温柔的男人身上,她才能找到高高在上的喜悦,既是上官继不断升官给她带来的与有荣焉的满足感,也是这样的上官继却不得不一直对她做低伏小的虚荣心。
她要出身贫贱的上官继捧着她,敬着她,这样的感觉是任何人都不曾给她的。
洛风华是她的主子,其他丫头和她平级,底下更低层的倒是不时拿些东西孝敬,可是到底只是利用她,借她的手去讨好洛风华,只有上官继,只有这个人只是需要她的人,只有这个人让她感受到了敲打一个人的乐趣,这些东西混合起来,几乎成了一种喜爱。
可是她忘了,她看重上官继,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豺狼的野性,让她作为一个女人感受到了征服的快感,却忘了豺狼记仇,更会有一天反咬一口。
真心尚且需要考量,何况还掺杂了谎言。
上官继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两根树枝,从某次他利用手上的权力帮助一个杀了人的富家子弟成功从辰国的法律中逃脱之后,他就收获了这间宅子,作为那户人家唯一的独苗,那户人家给的东西也算是诚意十足,这样的地段,三进的宅院,里面更是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当然和丞相府不能比,却也算不错的了。
上官继把其中一个树枝清理了枝丫,递给晴宛:“请赐教。”
明明这动作做得没有丝毫问题,但是上官继那低下去的眉眼,柔和的神态,总令晴宛在不知觉间怦然心动,他把树枝递给她,却好像对镜梳妆时,郎君递给她一根发钗般琴瑟和鸣的缱绻。
晴宛略略地做了个起手式,上官继手中的树枝跟着连了上来,一进一退,蝴蝶穿花,明明该是相互较量的激烈,硬生生被掰成郎情妾意的眉目传情,半点杀气都不见。
上官继转眼瞥见地上一颗石子,在和晴宛的过招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动着那颗石子的位置,终于,三招之后,被上官继略带力度地一击,晴宛从空中落下,稍稍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恰好”又踩到了那颗石子,身体一下子就有些失去了平衡。
上官继赶忙扶住晴宛的腰,形成了一个经典的四目相对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