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么想,洛继平还是个不能轻易说出恶毒话的人,只能略沉了张脸表示不高兴,道:“是啊,彼时上官兄之言行,至今令在下记忆犹新。”
他守着一点底线,讽刺的话都说得这样婉转,于是令上官继丝毫没有察觉,点头微笑道:“若是有空,当邀上子卿,再度把酒言欢。”
他这样恬不知耻地抬高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和他与庄子卿并列,当真令洛继平气得很了,当下也顾不得他是怎么搭上了庄子卿,转头就进了屋子。
上官继颇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清楚他是怎么一下子就好像很气的样子,还一言不发直接走人,简直几乎显出了几分幼稚的神气,却也没再理会,直接出门而去。
看洛府丫头和洛继平的态度,晴宛的身份纵然洛家不愿多说,可也未必是那样难打听出来的,不然不会人人都表露出对晴宛的熟悉来。
上官继这么一出门,却是迎面碰上了一个丫头。
眉目清秀,带有几分柔弱的气质,她并没有穿守孝的白衣,一身素净的月白袄子,略略在衣裳下摆处绣了几朵蓝色云纹,迎面走来的一瞬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移转过来,上官继几乎要叫出来了:“绣儿。”
上官绣已死,上官继一开始觉得释然,觉得也不算什么,这般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渐渐地倒是有点咂摸出不是滋味的滋味来了,他们彼此生活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拖油瓶似的妹妹的存在,乍然这么一失去,难免有些空荡荡的感觉,仿佛就是一回头的功夫,怅然若失。
如果只是这么点感觉,倒也是罢了,毕竟生活那么繁琐,他真正能想起上官绣的时候屈指可数,可是让上官继觉得不方便的是,一旦没有上官绣管家,他才发觉自己的钱经常不够用了,衣服没人做了,丫头自然管不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于是他的日子经常地就被磕碜一下,小小的不顺心,让他忍不住地皱眉。
晴心此刻这么走过来,衣裳整洁,面容干净,眉眼熟悉陌生,似是而非地让他一下子想起来上官绣。
一个撇去了病歪歪和药罐子味道的上官绣。
晴心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又响起一个惊诧的声音:“上官姑娘。”
晴心和上官继同时看过去,一个打扮文弱,眉眼间却颇有几分跳脱的男子站在那里,后面跟一个拿着箱子的小童,他诧异地看着晴心的半张侧脸,却在晴心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眨眨眼睛道:“……你不是上官姑娘,抱歉认错了人。”
晴心还没表示什么,旁边的上官继倒是认出了这个人,上官绣临死前在她身边,并拿走了她做的衣裳的大夫,夏思。
上官绣死后,上官继内心的放松大于悲痛,彼时的样子大多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随后只是稍微查了查夏思,却发现这个看似平常的大夫却根本无处可查,当天又被洛风华警告了一二,不敢再查下去,此刻再见到,万不想竟然是丞相府内。
夏思却不怎么记得上官继了,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要不是现在看见了酷似上官绣的晴心,估计再过段时间,他连上官绣都是要忘了的,作为一名大夫,他的手上救了多少人,就死了多少人。
至于他为什么在丞相府内,斐休虽然走了,但是把大多有用的势力几乎都交给了洛风华,他也在其中,索性直接搬进了洛府里。
晴心后退一步,对着上官继和夏思的方向的中间行了一礼道:“两位想来都是认错了人了,奴婢是洛府的丫头,晴心。”
夏思看着上官继,这才意识到这估计是上官绣的那个哥哥,如今能出入丞相府,彼时却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愿意救,忍不住就略带不喜之色,偏过头不愿意看他,对着身后的小童道:“走吧。”
晴心却有些好奇:“公子也是来找大少爷的?”
夏思思考了一下,道:“我只是王……嗯,洛三小姐的大夫,如今是来看大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