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说完，就看见洛继平悠长悠长的目光：“……”

夏思：“……”

半晌，夏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在下的意思是，我既然进了洛府，自然要把自己看作洛府的人，大家都是一家的。”

洛继平笑笑，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自家长大的妹妹，该不会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就被拐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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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六的生辰之后，洛风华的日子表面上看上去毫无波动，该吃吃，该睡睡，即使快到了年关，府中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她还是那副淡淡定定的样子，只有贴身服侍着的丫头，才能感到洛风华好像不一样的地方。

她表现得和平常并无二致，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平常，才是一种反常，就像暴风雨之前，略略闻到的山岚水汽。

晴心看着她的眉眼，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洛风华的心事从来不愿意轻易放在人前，她在尽可能地相信她们，可是该保留的地方又决绝地没有丝毫余地。

晴舒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略皱了皱眉，心里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天生和晴心气场不合，洛风华身边一下子多了那许多人，她是有怕自己失去洛风华信任的嫉妒，可是这些人当中却再没有一个能如晴心这般让她觉得别扭的了。

只是看见晴心看向洛风华的眼神，她就觉着一点难言的心绪，说不清具体的，反正她就是不想看见晴心和洛风华单独相处。

晴心看见晴舒，毫无别扭，坦然地冲她笑笑，晴舒转过目光不理她，对着洛风华道：“外头有人禀报，说是有个叫陶星落的姑娘想见小姐。”

姓陶想见她的，大约就是和陶沈有关，洛风华道：“请进来吧。”

任何人一看见这姑娘，绝对第一眼会被她的眼睛所吸引，这是洛风华的第一个想法。

洛风华自己的眼睛黑沉沉地怪阴森，可是除去这样的主观因素，她的眼睛圆而大得其实很美，庄子卿的眼睛弧度曼妙得比一首歌还动人，斐休的紫瞳更算得上是天下无双，可是这个陶星落的眼睛还是极为漂亮，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的眼睛里仿佛落了星星般亮亮的，美美的。

可是在最初的惊艳过去，就连旁边晴心都露出了一丝遗憾，因为这个姑娘其他的五官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略宽的额头，带了棱角的面部轮廓，不大不小的鼻子两侧有着一点淡淡的雀斑，这么看下来，即使有着眼睛的加分，她也最多只有五六分的颜色。

实在是太可惜了那双眼睛了，估计谁都这样想，尤其洛风华看得出这就是她本来的面目，并不存在什么易容的可能。

陶星落却仿佛并不在意似的，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先惊艳，后惋惜的目光，弯起了略薄的唇角，对着洛风华行了一个平礼道：“三小姐万安。”

洛风华起身，同样回了一礼：“万福了陶小姐。”

两边的丫头都有些惊讶，因为单单从身份上来看，值得洛风华行平礼的贵女并不多，尤其这个陶星落的身份看上去并不高，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寻常布衣。

洛风华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点特殊，不说一开始就给她行平礼，就是她站在那儿的气度就和旁人不同，不算多自信，也没有多谦卑，就是一种极为普通的态度，甚至有一丝漫不经心。

陶星落直视着洛风华的目光，也不是针锋相对，似乎只是为了表示平等和尊敬似的看着。

洛风华就笑了：“不知道陶小姐和陶沈公子是什么关系？”

陶星落不动声色间观察着洛风华，答道：“陶沈不喜欢别人叫他公子，他是我堂兄，也是我东家，如今前来，是……出了些事情想要告诉三小姐。”

洛风华道：“哦？”

陶星落说得正儿八经地：“原本陶沈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洛三小姐的，只是我想，既然已经合作了，那就说明三小姐还是志在于此，有些事情虽然不必上赶着讨好，你不说人家可能也知道，但是既然不知道人家知不知道，多说一遍，以三小姐的性子，也是一定会领情的。”

洛风华就笑，陶星落和陶沈果然是一家人，就这说话的声气都有些仿佛：“陶小姐一番好意，自然不敢不领受。”

陶星落没有看旁边的晴舒晴心，洛风华已经发话道：“你们下去把茶水换了吧。”

晴舒虽然觉得洛风华这是不相信她，可是看陶星落这一身的感觉，着实不像深闺中的小姐，可能是洛风华外头有事，当下也不敢拂逆了她，提前端起一套茶盏子就走了。

晴心没东西可拿，空着手，也不尴尬，笑了笑：“我去给两位小姐烧火煮茶去。”

随即出去带上了门。

晴心才走出去，先前走的晴舒却没有离开，端着茶杯，瞪着眼睛看着她，晴心目光不和她接触，似是不愿意和她起冲突的样子。

晴舒不满地看着她道：“我从来都看不惯你。”

晴心笑了笑，不和她计较，立刻就要离开。

晴舒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晴心就也不动，任由晴舒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嘴边的笑习惯性地淡淡的，目光还是不和她接触，晴舒最终吊起眼角，狠命地看了她一眼，端着盘子转身，哼了一声道：“没人的时候给我离小姐远些，仔细别被我拿着些什么了，不然落在我手上可是饶不了你。”

路过的晴音刚好听见后半截，把事情猜了个大概，看着晴舒的背影道：“晴舒是服侍小姐的老人了，如今房里再没一个如她这般的资历，嘴上就是有些不饶人，不过小姐也愿意惯着她，你且忍忍，别和她计较就好了，真大不了再告诉小姐也是一样的。”

晴心笑道：“我知道的，她也没有很欺负我。”

晴舒想了想晴舒的行事，摇头道：“那就是个糊涂人。”

有着一点资历年限就这样，小姐如今忍得了，以后未必还会忍，洛风华眼里向来不揉沙子。

晴心还是低着眼睛不说话，晴舒虽然把对她的不喜写在了脸上，可是到底不曾刻意害过她，而且，有时候，不敢目光接触，本身也是一种心虚与不自信的表现。

晴舒真的说错了吗？

晴音觉得如此，晴舒就是因为争风吃醋才不喜晴心，可是晴心却始终不敢抬起眼睛直接对视反驳。

心事如月笼，如果有一天她看穿自己，那么一定更是无法瞒过晴舒，只是这么一想，晴心就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恐惧颤抖，不是恐惧晴舒的威胁，而是惧怕那些所有的得到与失去。

如此想来，自己始终不知，到是也能成一件好事，毕竟她自己要是都不知道，别人又从何处确定？

晴心眨眨眼，落在她身上的冬日阳光灿烂，却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