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是齐墨带给她的。
彼时的洛风华正在发呆,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齐墨一跟她说话,就看见她的眼波恰巧也看了过来,那双深黑的眼瞳里含了一些光芒,柔软如水波。
一瞬间,眼前这个女子不像她平时那般过分的成熟聪慧,而是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少女稚拙。
似乎还有些……怀春姿态。
齐墨愣了一下,撇去了所有的念头,对着她道:“莫姑娘,舒娅的未婚夫生病了。”
“哦……哦?”洛风华先前的姿态有些漫不经心的,听清楚以后又有些惊讶,笑道:“这算什么,告诉我作甚?”
她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了她不甚在意的态度,却看得齐墨有些心惊。
有时候,这种态度是不在意,而有时候,这反而是另一种笃定。
齐墨不知道这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令她很高兴的事情,但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我接受了大祭司的邀请,参加那个男子和舒娅之间的婚礼,不过他如今生病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几天以后的婚礼。”
说完,他注意着洛风华脸上的表情。
洛风华稍微一低眼睛,就笑了起来:“这就有些不好了,不过还有几天,那大约是能好的吧。”
她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对上他的眼睛平静无波,里头藏着的东西一直在吸引着齐墨,但齐墨至今也未能看懂过,哪怕是面对这个消息,她的神色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齐墨听过中原有一句话,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他当时没太懂中原这文绉绉的话,可是及至碰见了洛风华,才在她身上感到了这种气质,她有喜怒,但她的喜怒仿佛隔了她的真实情绪一层,每一丝表情都被斟酌,然后才被恰到好处地放了上去。
她很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子。
除却刚才那一瞬的眸光涌动。
齐墨就道:“过几天的婚礼,你过去吗?”
洛风华放下支着头的手,笑道:“如果舒娅和大祭司还欢迎,那我是很愿意过去的,”她补充道:“我还没见过婚礼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斐休的婚礼啊,她能不过去吗?
至于婚礼,她真的就在晴宛和上官继的婚礼上晃过那么一下子,其他人家的亲事,她作为未出阁的女眷,过去是不合适的,所以这将成为她第一个参加的婚事。
很好呀。
齐墨道:“你既然已经解释过了,那大祭司和舒娅想来不会介意的,那天和我一起过去吧。”
洛风华点头道:“好。”
不得不说,她心大到能参加斐休的婚礼不容易,但是齐墨的态度能如此淡然也是很厉害了,毕竟大祭司对他的邀请听起来几乎就带了挑衅和侮辱,但齐墨还能答应下来,甚至在洛风华面前微笑着讲出来,这气度和忍耐不得不服。
要不是如今的北夷实在元气大伤,没个十年八年实在不能恢复过来,洛风华是对齐墨真的要充满忌惮了。
即使如此,在不久以后,关键的时候齐墨在背后插的那一刀,让洛风华吓了一跳,不过幸亏没落到实处去,不然就能去掉西延半条命。
在那以后,洛风华对着他死打不放,出兵,再度重伤北夷。
回归到两个人的立场上来看,他们两个人这点情分根本经不起消耗。
当然……他们遥遥相望,战场上交锋再多次,那也是,相见无期。
此刻齐墨出门而去,洛风华还在烦恼几天后斐休的婚礼。
一切……还好。
洛风华搜索着周围的东西,无果。
只有她桌子上翻过来的一张纸。
翻回来,眉眼精致,妖孽模样,笔墨自然是只有黑色的,所以他的瞳孔是黑的,没有紫瞳折叠夜幕的深沉好看,似乎可以成为一个发泄情绪很好对象,可洛风华的手碰上他的眉眼,到底没有舍得撕掉。
——
大祭司举着他的权杖,呼唤着神灵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