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可以撒点调料,这样闻起来是不是就更香了?
洛风华只是想了一下,就大概知道了舒娅心中的计较,挑了挑眉,对着舒娅道:“你想清楚了?斐休,对,他叫斐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恢复记忆,他要是恢复记忆了,当真会由着你摆布?”
这话可谓十分扎心,一针见血。
洛风华不试图把自己的性命和斐休性命放在同一个位置去比较,或许日久生情了,斐休恢复记忆之后,彼时对着舒娅也下不去杀手,因为救命之恩,因为她有可能成了他孩子的母亲,但以斐休的骄傲和心胸狭隘,绝对有的是法子和她相爱相杀。
一份全然纯粹的爱是不可能的,但一份全是杂质的爱也是让人承担不起的。
身负才华,手握重权的人在这方面就尤其高傲而不容欺骗。
舒娅一贯有些娇弱犹疑的性子在今天出奇地坚定,她的刀子只是顿了一下,就接着往洛风华的身上割来。
洛风华的话成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斐休会恢复记忆,但要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呢?
为了防止洛风华可能和斐休那么一点点的联系,她的父亲,大祭司已经传唤了斐休。
饮下那满月时神泉的水,会使得斐休的伤势加重——神泉在最初救了斐休,可若是在伤势将愈的时候饮下,那就会摧毁尚未完全恢复的筋脉,加重伤势,由此进一步引发斐休脑中记忆的缺失。
大祭司知道,舒娅也知道。
但舒娅别无选择,哪怕就是斐休在被二度伤害之后需要花上很长很长时间治愈,甚至导致他一辈子再也无法恢复内力,身体变得极度虚弱,她也会陪着他的。
只要她陪着他,他就不会孤单的。
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的。
既然知道如此,她就不用理会洛风华说些什么。
就是她是他的妻子,只要她死了,那还有什么用呢?
风里两下纠缠,猛然间一股风压下了另一股,风沙大起,那股风里似乎注入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具有了魂灵,沸沸扬扬地嚣张了起来。
舒娅的身子几乎被那股突然亢奋起来的风吹得有些歪,她的衣裳穿得厚重,行动起来就很不方便,尤其是被这么吹着,底下垫着的东西似乎都有些不稳。
洛风华感到了一丝诡异。
讲不太清楚,但确乎是诡异的,不过她没吭声。
倒是舒娅,以为只是绑住了她就指望她能乖乖被人宰割,这也确乎是有点小觑了她。
舒娅轻飘飘地把刀子送到了洛风华的眼前。
洛风华真怕这姑娘弄巧成拙,直接手一抖弄断了她的绳子。
她在等着一个时刻。
等着舒娅彻底靠近她的那一刻。
她没盯着舒娅的刀子,反而低下头,做出放弃所有抵抗,沉默着任由宰割的姿态。
整条腿从小腿以下,只有脚腕那里可以动,一个脚掌的距离,所以她要舒娅靠她靠得很近。
舒娅的身子前倾,摇摇晃晃地靠近了洛风华。
洛风华一直低着的头忽然就抬了起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她的眼睛真是黑而大的,无尽的黑色在里面蔓延,而那笑意里带着妖娆,却褪去了尘世的浑浊,带了几分清透,就像打磨干净的玉璞。
舒娅晃了一下神。
然后,洛风华对着她近在咫尺的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动作相当不如何美观,却是十分有效,舒娅本来就脚下不稳,乍然受到如此冲击,一下子身子就失去了平衡,向后栽倒,趁此机会,洛风华脚下一用力,直接踢到她的脚踝。
舒娅发出一声痛呼,下坠的趋势更加明显而危险。
单纯向后栽倒,底下人或许能接得到,但被踢了脚踝,这就有很大可能会崴脚,加上全身的重力,落地的那一瞬间,极有可能让舒娅成为跛子。
洛风华的眼眸黑冷。
她虽然全身被绑,但以她的技巧,就是要弄死舒娅也不是难事,这还算是手下留情了,不过她至少要保证舒娅倒下后一时半会不能再找她的麻烦。
至于舒娅是残了跛了,那都不大有所谓,至少她没抓着舒娅往火堆上边割边烤不是?
就在舒娅倒下去的那一刻,洛风华一瞥之间,忽然就看见了一个人。
斐休。
人群之中,她还是一眼就能看见他的身影。
继而一阵凉意从洛风华的脚底爬上,把她的心肝凉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