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宛突然朝着洛平甫手中半拿起的剑就冲了过来,洛平甫不及晴宛,晴宛这些年一直在跟着许仪如身边的一些人习武,已经相当熟练了,但他有脑子,晴宛已经被上官继的死冲昏了头,于是他手中的剑稍微垂下,割破了晴宛的肚子。
他的身边第一时间出现了暗卫,洛平甫毫无感情道:“保证她的流产,但她得活着。”
暗卫的行动很快,晴宛立刻被制服得完全,她的腹部和下身都开始出血,疼痛和失去孩子的悲痛绝望混合,她瞪向洛平甫的眸子里充满了恶毒:“你这样的人,就和洛珞那个贱人一样……”
洛平甫不理会晴宛的话,对着暗卫吩咐道:“当心点,注意别让她咬舌自尽了,然后,”他指了指死无葬身之地的上官继,他现在被挂在墙壁上:“摄政王估计是无心处理这位,或者说,处理了大约也只是真的让他无葬身之地而已,这样不好。”
洛平甫看着晴宛的肚子:“给她吃了吧。”
死无葬身之地,这个说法在他看来并不怎么严谨,因为总该有一个葬身的地方的,地下是,地上也是,烧成灰了,水里风中也算,他给上官继寻觅了这么个地方,还是不错的,骨血交融,算是成全了他们。
洛平甫的神态算得上是镇定,眼睛里积蓄疯狂。
他从年轻起就是一个慎独的人,眼线无处不在,身份人设是不能崩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即使是床第之间,他都从未放纵过,可洛风华的死,忽然就让他的心里空出来一块。
自己女儿和人私奔了不在身边,和她已经死了,不再世间,这不是一个概念,前者尚且可以念想,后者就是彻底地斩断了所有。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悲哀,莫过于此,他表现得比斐休平静得多,但心头的伤痕又岂是可以轻易拿出来较量?
空荡荡的风吹过那块空缺,他得拿些放肆来填补。
人老了,且不庄重了,便也无妨,他半只脚入了黄土,又有何可以畏惧,洛风华身后,洛府已然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因为洛风华已经是个死人,斐休更不会随便对洛家下手。
洛平甫对着开始战栗的晴宛,补充道:“生吃,若是她不想吃了,便割了她的肉给她母亲吃,她母亲是个娇气的人,若是也不肯,便将她母亲的给她父亲吃,毕竟一家子骨肉,总得团圆不是?”
他笑了,三分嘲讽七分凉:“毕竟还能团圆。”
他的嫡子洛继安在不远处看着父亲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对着他的生母和名义上的三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一时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他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许仪如很不喜他,他身边的仆从也有些猖獗到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长到这个年纪,竟然依旧是一个软善的脾气。
总要成长的。
洛平甫这样漠然地想,对着他道:“你若是不舍,可以常去看看。”
世间残酷,不见斐休就是想,也没能护得住洛风华?他又如何护得住这个幼子?如果他母亲的血能让他成熟一点,也没什么的。
洛风华还在那儿,洛平甫对着身边人道:“辰国皇宫内府里有口冰棺,拿过来,给她入殓了。”
洛继安见着满身血污的洛风华,登时倒退好几步,又听见洛平甫的话,能用上皇宫之物的女子:“她……”
洛平甫道:“这是你三姐。”
——
这是西延小皇帝登基的第十一年,发生了一件举国震动,哦不,是天下震动的大事,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成功打下了辰国江山,从此两国合一,堪称普天同庆,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此时的小皇帝收到消息,在思索着自己见到摄政王的时候,该拿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来。
他的皇后比他大了两岁,贤良温婉,出身高贵,是摄政王亲自给他选的,于是他也只能喜欢得不行:“梓童,朕该怎么去迎接摄政王呢?”
按照他想的,皇后该是会柔声一笑:陛下,您遇到朝堂上的这种事情,应该和大臣多商量,察纳雅言,虚心听谏。
他就会觉得安慰且无奈,安慰的是皇后的语调和态度,无奈的是皇后确实对此不甚了解。
然后他就会叹口气,有意无意地抱怨几句摄政王揽权,迟迟不肯还政,接着再被身边的太监阻止或者打断。
这是皇帝身边的人都熟悉的套路。
可是今天,皇后用和以往一样温婉的语调,柔声道:“陛下,你累了。”
皇帝立刻道:“可不是吗?那群大臣告诉朕,为了体现摄政王的尊荣,要朕出城三十里去迎接,三十里!”
皇后看着他,道:“陛下,退位吧。”
皇帝滔滔不绝的抱怨卡住了。
他的皇后说了什么?
皇后似乎知道皇帝没听清似的,又说了一遍道:“陛下,帝位能者居之,您忝居此位,多年庸碌无为,摄政王有令,请您退位。”